月明星稀下,東宮,燈火通明。
一個黑衣男人捂著胸口跪倒,“殿下!曆山有變!”
穆君毅周身的氣息一冷,輕點著桌麵的手指一頓。
任寒也是臉色微變,曆山近來可是風起雲湧,他急聲道:“怎麼回事?”
那人壓下了喉間的痛楚,“回稟殿下,屬下一直守在山腳的藥莊,可今早藥莊的夥計全都莫名死了,屬下一路追蹤可疑的凶手,沒想到那人上了山。”
頓了頓,這人繼續道:“屬下跟丟了,怎麼也找不到他的人,可前麵分明是懸崖!屬下本想退回山腳,可卻遇到了埋伏,不知道是什麼人做的。”
任寒見這人氣息越來越沉重,忙扶了一把,“先去藥宗那裏處理好傷勢。”
等到殿內沒了旁人,慕容徹冷冷地眯起了眼眸,聲音也透著寒氣,“想在本宮的眼底耍手段……”
任寒暗道情況不好,殿下這怒意很明顯啊!
他急忙拱手勸道:“殿下,天殺和地殺不能暴露,公主殿下也已經離開了別宮,不如就……”
慕容徹心底一沉,他自然知道,放棄曆山別宮是一勞永逸的事情。
甚至還能給一直韜光養晦的穆子越一點打擊。
可,薛亦晚那張倔強的臉又浮現在了他眼前。
這個女人倔得很,隻怕這次會吃虧。
想著,穆君毅唇角勾起一抹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這小野貓害怕起來的模樣許是會乖巧多了。
無論如何,自己豢養的貓兒如何能被他人傷到了?
“任寒,吩咐下去,天殺和地殺的人馬暫且不動……”
任寒鬆了一口氣,殿下終於明白了。
穆君毅眼簾微垂,“等本宮到了再做打算。”
“殿下!”任寒嚇得幾乎要叫出聲了,“殿下三思啊!曆山那裏情況不明……”
穆君毅起身,衣袖輕揮間便拔出了一旁懸在牆上的佩劍,多年飲血的寶劍在月光下透著徹骨的殺氣。
“洛州刺史梁勝一事暫且放著,本宮回來之前他的嘴還是牢一點為好。”
任寒隻一眼就明白了自己的主子已經下了決定,自己再說也沒有用了。
他心裏閃過一個不敢相信的念頭,這一次,殿下不會也是為了那個薛亦晚吧?
“嗯?”穆君毅將劍收回劍鞘,瞥了眼任寒。
任寒才像是回過神,“是,屬下回去關照藥宗的人加大梁勝的藥劑。”
穆君毅微微頷首,“就道本宮舊疾發作起不來身,明日去曆山。”
東宮外的不遠處,屋簷上瓦片的細微的聲音響起,一個纖細的身影驀地縮進了牆邊的黑暗中。
等到周圍再次陷入寂靜,一身青衣的俏麗女子緩緩走出了黑暗,月光下姣好的麵容上滿是嗤笑。
東宮這地方還真是有意思,是因為那個女人做了手腳?裏麵倒是變了許多……
突然一道細微的風聲,一個黑衣男人在她麵前單膝跪地,“回大小姐,劉太醫死了。”
那女子臉色一變,怒意頓時升起,“廢物!”
那黑衣男人羞愧地低下了頭,“是小人辦事不利,請大小姐責罰。”
那女子冷哼了一聲,一腳踢在了地上那人的穴位上。
欣賞著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她這才舒展開眉眼。
“一群廢物,哥哥將你們派給我隻會壞我的事,好在我另有準備。”
那黑衣男人痛苦地悶哼了一聲,隨後將身形隱在了黑暗中。
走了沒多久,一個宮女喘著氣跑了過來,“紫蘇姐姐!小主正派人尋你呢!”
紫蘇瞥了眼身旁,黑衣人已經極快地消失了,連氣息也被夜風吹散了。
她隱下了眸中的輕蔑,再抬頭已經是平時的溫婉模樣,“小主怎麼了?”
那宮女忙道:“皇上那裏傳召小主,小主總說妝容不好。”
紫蘇點了點頭,“這是小主這個月第幾次被傳召了?”
那宮女微微一愣,“已經七日了。”
紫蘇緩緩朝明仁殿走去,看來今日這藥還是下輕些,樹大畢竟招風,她暫時還想清靜些好應對曆山的事。
進了內殿,婉貴人正在發脾氣,一碗燕窩羹都砸在了地上,兩個宮女跪在湯汁裏抖如糖篩。
“都下去吧。”紫蘇一句話就讓整個內殿的宮女太監都重重地鬆了口氣,誰都知道隻要紫蘇來婉貴人就不會發脾氣了。
婉貴人坐在梳妝台前悶悶不樂,“紫蘇,你可來了,我正心煩呢,皇上昨夜裏提到要再為太後祈福,說不準我們這些品極低的妃嬪還得去佛堂抄佛經。”
紫蘇溫婉大方地拿起梳妝匣內一罐自己調製的胭脂,笑道:“小主放心,不會的。”
婉貴人一愣,紫蘇可不是尋常人啊,她說的事除了在薛亦晚那兒出了意外,其他可都是樁樁件件實現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