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濟輕聲說道:“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齊修良剛開始沒有聽清,他還以為自己是不是有些恍惚了,原本不論幹什麼事情都說話不超過三個字的兒子今天竟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他還曾默默為自己的兒子擔心過,這個年紀一些聰慧的孩子已經能夠學著流利的說一些完整的句子了,可是自己的兒子卻還是隻能用三個字來表達,他也曾讓丫鬟仆人乃至自己的夫人母親做一些引導,但是基本沒有什麼用。
誰知道今天竟然聽到他的兒子講了這麼多不同的字,讓他在第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齊修良有些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然後喜聲說道:“太好了,我家濟兒竟然能一口氣說這麼多不同的字了,真是厲害!”
說完他又笑了一下,然後繼續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哈哈,真好,鵝鵝鵝,曲項向天歌…….”他說完“歌”字之後緩緩的停了一下,然後又用遲疑而肯定的語調說:“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他念完之後又重複了一遍,然後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眼前自己的兒子:這怎麼可能?
這首詩雖然天真有童趣,可是用詞準確韻律優美,沒有學過三年以上詩詞的人根本都想不到這麼準確的詞彙,更不用提來押韻了。難道自己的兒子真的是神童?可前朝有十歲的神童、五歲的神童,再小還有三歲的神童,什麼時候出現過一歲的神童?
況且這首詩就寫在自己抱他出來這短短幾步路的時間裏,他看見池塘裏有鵝時間更短,但是他就是念了這樣一首詩出來,難道是有人在他耳邊讀過被他聽到、記住了?齊修良心想這可能是唯一的答案,他默默看著念完詩之後就呼呼大睡的齊濟,覺得就算是這樣,他的兒子也可以算的上是個神童,也許他可以更早的開始修煉呢,他默默的想。
齊修良自己是個修行者,雖然是一郡太守,但是這官職更多的是來自祖萌而非自己的才華,他雖然讀得出來這首詩很好,但是他卻不懂這首詩到底有多好,隻是將之當成一首普通的雲陸詩歌,也沒有馬上就跟周圍的人說,隻是詢問了一下是不是有人經常在齊濟耳邊讀詩,果然是虞娘每天都會給齊濟讀上一點詩詞歌賦,雖然不多,可也是一種陶冶。
於是中午吃飯的時候齊修良就高興的問侍立一旁的虞娘有沒有給齊濟讀過一首跟鵝有關的詩,他原本以為自己會聽到肯定的答案,但是虞娘卻斷然否認:“虞娘給少爺讀的都是格調高雅意境深幽的雲陸佳作,斷然不會讀什麼鄉野之間的粗鄙詩給少爺聽的。”
齊修良聞言一愣,卻被他的夫人張麗華看在眼裏,張麗華隨口問道:“夫君為何忽然問起這個,賤妾自己也會給虞娘推薦一些詩詞,讓她讀給濟兒,但是卻也從未看到過與鵝有關的詩,是濟兒總說餓餓餓,讓夫君有這種聯想嗎?”問完她掩口而笑,聽的一起吃飯的眾人也笑了起來。
可齊修良卻沒有笑,他隻是待在場眾人的笑聲停下來之後輕聲說道:“鵝鵝鵝…紅掌撥清波,這首詩不知夫人是否聽過?”聽到這首詩的張麗華眼前一亮,柔聲說道:“好詩!”她轉頭問自己的夫君:“如此好詩不知是夫君從哪裏聽到的?莫非是杜夫子的新作?不像,杜夫子的詩工雅卻有苦意,此詩則童趣盎然,莫非是崔夫人的手筆?還是不像,崔夫人的詩柔雅有餘,可天然不足,遠不如此詩雅趣天成,行為盎然,從意境來看,倒像是當朝晏太師少年時的舊作,可也不應該啊,若是晏太師舊作,此詩早應該流傳天下才對,怎麼賤妾卻從未聽聞呢?難道是雲中又出了一位少年詩人?卻不知是哪位詩人,不知賤妾可否看看這位詩人的其他大作?”
張麗華滔滔江水向南海一般說了很多,可是說完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丈夫一直用一種震驚的眼光看著自己,她有些奇怪:“夫君,可是賤妾說錯了什麼?難不成這首詩是夫君您的作品,不過若是夫君有如此大才的話恐怕早已金榜題名了,那些儒生也不會一天到晚在我家周圍嚷嚷著要宣揚教化。”
齊修良卻沒有理會張麗華的話語,反而急急問道:“這首詩很好嗎?我讀著也就是語句通順而已,要是好的話它好在哪裏?”“這首詩當然好了,不對,這首詩豈是一個好字能形容的,”張麗華沒有理會她的丈夫的奇怪表現,繼續興致勃勃的說道:“這首詩寫鵝的神態,聲聲入耳。寫鵝的形象,準確生動,而下兩句則都是當句對,白對綠,紅對青,然後兩句中又“白”“紅”相對,“綠”“青”相對,這又是上下對。這樣回環往複,都是對仗,幾可以算得上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