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己並沒有跟謝澹如說的很詳細,所以,這會謝澹如看材料倒也認真,他沒去過現場,文件內的照片又不是特別清晰,值得看看的也就是文字記錄。
手裏的材料被“啪”一聲合起來,局長先生下意識坐直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客客氣氣地問道,“謝旅長有什麼高見?”
謝澹如扯了一下嘴角,“我一個被調查的人,能有什麼高見,清白與否還是交給你們調查吧。”
他們能查出什麼來,難道還能到謝澹如的地盤把他的兵挨個審一遍?在心裏頭罵了聲娘,局長依舊還是笑的一派和氣,“中統那邊還不知道,我這也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說,您看……”
謝澹如就知道他要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用有顧慮。”
話是說的雲淡風輕,可跟沒說一點差別都沒有,按照局長先生的邏輯這事情最便捷的方式就是不要調查,謝澹如隨便在自己隊伍裏找一個替死鬼來。
他根本沒有辦法確定不是謝澹如這邊做的,他也不想趟進這渾水之中,兩邊都是不好惹的,再加上個報案的林克己,全是足以叫他焦頭爛額的人。
破案並不是最重要的,安穩抽身才是重點。
這邊的謝澹如林克己坐等栽贓之人現身,隔海之外的廖婉玗也並不清閑。吳買辦人還沒到,她已經自己拿下了許多訂單,此次的南洋之行,收獲頗豐。
比起等待吳買辦的到來,她現在更像盡快回到鷺州,安排訂單的生產工作。這邊因為習俗與風土人情同鷺州有許多差別,對於發往南洋的皂品廖婉玗有些新的想法。
所以,她斟酌了兩日,決定帶著張景蕙先行一步。這一次她們並麼有做上次同一個公司的遠洋海船,而是選擇了直抵上海的一般客船。
中途不必在其他國家和城市的港口停泊裝卸貨物,時間幾乎是縮短了一半。
老秦現在是爵士的座上賓,所以樂得不走,龔延卿起初要跟著廖婉玗回鷺州,畢竟他答應了林克己要保護廖婉玗,但廖婉玗不放心老秦一個人,擺脫他留在南洋照應。
登船的那一日天氣晴好,廖婉玗和張景蕙仍舊站在一等艙的甲板上看著岸上的人,隻是這一次下麵有來送行的龔延卿和老秦,她們的揮手告別,有人收的到。
客船按時離港,廖婉玗叫有些暈船的張景蕙好好休息,自己跑到甲板上來吹風看海鳥。
這些海鳥仿佛是通人性的,一直跟在客船周圍飛,還有一些膽子大的,居然落到甲板上,吃乘客撒的麵包碎。
心情愉悅的廖婉玗也找侍者要了一塊麵包,揪成小塊拋向空中,希望能有聰明的海鳥,接住。
由於離港時間是傍晚,所以,船上的餐廳很快就開始了晚餐供應,這趟客船所屬一間英國公司,準備的餐食,也是完全英式的大菜。
廖婉玗惦記房間裏休息的張景蕙,並沒有直接去用餐,她回到房間發現人已經睡著了,這才獨自去了餐廳。
一等艙的餐廳被裝飾的豪華氣派,天棚上掛著巨大繁複的水晶燈,廖婉玗一走到門口便有金發碧眼的英俊男侍應生將她引領到一個二人座的小圓桌前,之後遞給她一張菜單,便恭恭敬敬地等著她點餐。
正統的英餐講究很多,一道一道地吃完從餐廳出來,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甲板上再無風景可賞,廖婉玗便去舞廳裏看熱鬧,忽然間船身大幅度地晃動了一下,閃得她一個趔趄。
很快有侍應生出來道歉與解釋,略微有些騷動的人群很快又踩著音樂投入了歡樂的舞蹈之中,廖婉玗擔心方才的晃動會吵醒張景蕙,匆匆回了房間。
輕手輕腳地打開艙門,客房內一片黑暗,張景蕙顯然是因為之前的暈船反應消耗了太多體力,睡得沉並沒有受到打擾。
人還沒醒,她也不願意開燈打擾,又悄無聲息地關了艙門,去其他地方看熱鬧。
這艘客輪很大,各項設施完善,除去舞廳之外,還設有賭場。按照規定,每一位一等艙的客人會收到賭場贈送的一百塊籌碼,廖婉玗在門口兌換了屬於自己的免費籌碼,新奇地走了進去。
她什麼規則都不懂,於是好奇地一桌一桌看過去,最後在一張打撲克牌的賭桌前停住了腳步。
撲克牌這種東西是舶來品,鷺州也有,但會玩的人不多,她也隻是聽說過,並沒有親眼見過。
賭博這種事情,是經由許多開放經營的賭管,但大多是賭大小這樣直白的玩法,如此洋派的,她還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