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擦拭著他的鎧甲,除去上麵的塵土與血汙,他看著鎧甲上的被刀斧砍出來的傷痕,想到了父親的那一副明光鎧,那副鎧甲立在父親的書齋裏,但凡是有人見過一次,都會認為那副鎧甲一定是散發著一股血腥味,那是他父親的驕傲。如今他看著他那身已經破損的鎧甲,竟然沒有半點心疼,而是覺得這是一個榮光的開始。
他轉頭看著帳外的月亮,月亮又圓又大,月光撒下來整個營地像是鋪了一層銀子,亮閃閃的。皎潔的月光讓辛迪感覺到了一陣放鬆,讓他忘記了軍營裏彌漫著的不幸氣氛。辛迪重新披掛上。
“你去哪?”劉胤起身坐了起來,他百無聊賴地看著辛迪。
“我出去走走。”辛迪掛上寶劍,看了一眼劉胤,“你要不要一起?”
劉胤發了一會呆,突然興奮地對辛迪說:“德通,大營往西大概十裏,有一處市井,那有個窯子,據說都是娘們都很不錯。”
辛迪嗤之以鼻:“是不是草料場的老兵告訴你的。”
“對啊。要不,咱們去?”劉胤起身開始穿衣服,“咦?我的衫子呢?”
辛迪一把抓住劉胤,抓住他的肩膀讓他坐定在榻上,“我隻是出去走走,窯子裏的娘們們我就不跟你去陪她們了。”
劉胤又是一臉的懊喪:“被夜巡隊遇到了可不好說話。”
“有這個。”辛迪自信地了拍寶劍。
戰爭讓營地變得非常地凋落,無論是人數還是營地的規模都已是今非昔比。大營往日重垣迭鎖,晝警暮巡的樣子變成了寂寥和空曠,本該是有著笑語渾話的地方也是人去帳空。
辛迪想著自己剛剛從軍時的樣子,那時他才十七歲,從江沛省出發,前往關外去加入大晟“最為艱苦”的軍團。那天父親帶著哥哥、小妹和全府的男丁將他送出了京城十裏外。父親把一直佩戴著的“青玄”寶劍送給他,意在希望他再續辛家的功勳。此時的辛迪,看著手中的“青玄”,三年了,終於有一個好的開始了。
“父親十八歲便在塞北領五百騎大破狄人。”辛迪心說,“二十七歲便是領受騎兵都尉。”這樣一種光環籠罩在他的頭上,不知道何時能夠出頭。
大營顯得冷冷清清。隻有提督的大帳還如往日一樣看著就是一個不容靠近的地方,和它有幾分神似的,全營中也隻有牢房了。
辛迪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牢房前,所謂牢房,不過是用土坯打成的幾座低矮的小房子。
辛迪在牢房前駐足了一會,就被一名校尉驅散了。
“幹什麼的?”
“睡不著,走一走。”辛迪看著膀大腰圓的校尉,向後退了一步。
校尉打量了一下辛迪:“查夜以後你還能亂走嗎,你哪個團的?”
辛迪自知理虧,拿出腰牌和寶劍。
校尉看見了騎兵團的腰牌和刻有“辛”字的寶劍,又打量了一下辛迪。然後他衝辛迪揮了揮手,示意他走得遠點:“戒備重地,不得靠近。”
辛迪笑笑,他轉身又漫無目的地逡巡,一波接著一波地幻想讓他幾乎是無法鎮定下來。
“為什麼不是我?”辛迪又想起必力朗格從他麵前逃走時的樣子。
“怎麼可能會是我呢?”可是辛迪發現自己沒有信心,“連烏騅馬都被砍死了。”辛迪的心緒從必力朗格又轉向了烏騅馬。每每想起烏騅馬,辛迪就感到一陣的心痛,這匹烏騅馬是他在軍團馭術比武中奪取的獎品,烏騅馬溫順、聰明,這幾年來,讓辛迪調教的很好,烏騅馬的離開讓他感覺到失去了一個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