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良麵前就是大晟帝國的最高統治者,治順皇帝唐英,他躺在一張嶺南金木為底座,由西靖緞錦、北狄絨毯、江夏蠶被所鋪就而成的軟榻之上,他正緊鎖著眉頭,像是對世間的任何事都不滿意一樣。軟榻邊立著四根金木柱子,掛著由潮海出品的秘紗為料子的圍幔,圍幔半開,可以看見絨毯下皇上瘦弱的身體,兩個太監無聲無息地立在軟榻之後,像是兩個假人一般。整個軟榻似乎是悄悄地生出一種曖昧的氣息,這讓他感覺到想休息,睡覺。
軟榻左邊是一麵書牆,牆內均是世間的奇書異誌,很多都是世間的孤本,書牆上還有一副金紙字畫,如不是左下角寫著皇帝的名號,元良真的不會以為這幅佳作來自於唐英之手,元良絲毫沒有想到終日遊樂在女人兩腿和雙乳之間的皇上居然還會在書畫上有著一番造詣。書牆前有一紅木木架,上麵擺著兩條龍須,隻要一有碰觸,它便能通體發出幻色來。元良驚歎這兩股龍須到底來自於何處,當年在戟嶺山脈前傳說有巨龍隕落,不知這巨龍的遺骸是否就是來自於異世。
?軟榻左邊則是立著一套鎧甲,整個鎧甲金光閃閃,它由全國各地最頂尖技藝的匠人共同打造而成,盔甲溜光澄亮,胸甲之上是兩隻栩栩如生的金色龍頭,配以西域紅寶石為雙眼;雙肩之上是兩隻咆哮的虎頭,四隻虎眼均是來自與中南半島之上的灰晶;鎧甲下裙由嶺南的犀牛皮與金甲穿以龍鯨須縫製而成,既輕快又堅韌。鎧甲的護手與護臂被製作成龍爪的模樣,上麵有著像龍爪鱗片一樣的浮雕,而鎧甲的各個部件由一副雪林精鋼所編成的鎖子甲,如能握在手中,定如潤油一般細滑。而這幅鎧甲的頭盔,樣式及其簡單,上麵雕刻著精致的花紋,有著兩片護臉,如果有人戴上,隻能看見他的雙眼鼻子和嘴。
琥珀宮內的寢室實在是太過華麗,與屋內的各色寶物相比,那真金白銀以及寶石的點綴立馬的遜色下來。元良還沒有抬頭,便知道這間寢室的天頂是怎樣的裝飾,因為他能感覺到鑲嵌在天頂之上的各色寶物反射出來的細微光澤。他默默地想著,皇甫睿真是有著相當的能耐。
元良跪伏在軟榻前十步,而在他右側五步的距離,是朝中的幾大重臣:依次是鎮國大將軍皇甫睿,司禮監秉筆太監王錚,親王唐傑,內閣首輔張佐梁,內閣大學士皇甫嵩、林正,最後是金翎衛指揮使楊昌浩。
元良剛才瞥了一眼皇甫睿,與坊間消息相比,皇甫睿似乎要顯得庸碌地多,如不是站在離皇上最近的地方,可能沒有人能認出來這人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甫睿了。他本身與皇甫睿沒有交集,對皇甫睿在朝中的作為也不甚關心。他剛剛走進這間屋子的時候,正是皇甫睿最先對他投以了最友善的微笑。可是元良卻對他沒有什麼好感,究其原因,是因為皇甫睿到底是離皇帝太近了,元良認為,離著皇帝太近,總沒有什麼好事。二人年紀相仿,品級俸祿二人平分秋色,隻是元良是大晟的世襲公爵。
皇上終於醒了,他剛一起身,身後本身如假人一般的太監馬上活了過來,一人趕緊攙扶住他,一人遞上了一盞清水。
元良的心砰砰的加快了跳動,他聽見唐英問道:“下麵跪著的是何人?”
一聽是皇上為問自己,元良說道:“微臣西域都護元良,叩見陛下。”
“哦,聽皇甫睿說今天你來,在這候了挺久吧,平身吧。”
元良起身,他低頭弓背,眼睛卻盯著皇上看:唐英年紀不大,卻是一頭的灰發,因為瘦削,麵頰如大坑一般凹陷進去。他的鼻子很尖,下巴也很尖,因為瘦整個人都充滿了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