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良看著辛迪的傷勢,悶悶不樂起來。他一個人在辛迪身邊思忖了良久,直到他的身後那幫年輕的校尉們手執兵器全部都跪地請戰。
元良當然知道在如此敏感的時刻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即便是那幫人現在在往他臉上吐痰,他也要保持相當的鎮定。
他看了看那隻被辛迪射殺的野鹿,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辛迪,心口猶如被一柄大錘砸過一樣讓他無法抑製的痛楚,這種痛楚來自於內心,他是西域公爵,封疆大吏,來到京城卻有如此遭遇,天子行宮福威之地竟然有這樣藐視皇家權威的事情,皇甫睿的兒子簡直是跋扈至極。
“傷人的是誰?名字探聽出來了麼?”元良問道。
“回西公,是鎮國大將軍的三公子,皇甫榮威。”王戰雄說道。
“好個皇甫榮威,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皇甫榮威傷的怎麼樣?”
王戰雄還記得皇甫榮威那被辛迪揍出來的滿臉桃花開,說道:“辛迪下手還是有輕重的,隻是打豁了嘴,外帶兩顆牙。”
“你這個小子也挺能惹事啊,真不是個善茬。”元良對辛迪說完,轉身又對那些跪在大帳外的校尉們說道:“你們都回去吧,一個個拿著刀在這裏實在是不像話,讓禦諜司的人看見少不了麻煩,都給我滾蛋。”.
可是沒有人動。
“他媽的,”元良很少會說粗話,多數時間裏他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像一團安靜的棉球一樣,“我說話是不是不好使?趕緊都滾蛋。”
王戰雄見元良發了怒,連忙將所有的校尉解散掉了。
秋獮今日已經結束,晚上皇上將在圍場裏的行宮舉行盛宴,隨君出行的大臣悉數都要參加。
行宮裏參加晚宴的人不少,都是在代表著宮中各方的勢力,官階和爵位越高,離著皇上就越近。很多知道不知道,見過沒見過的人都在和元良打招呼,老實來說,元良幾乎都不認識,除了感覺到尷尬,他還還要和他們聊一些他並不感興趣的事情,比如:如何在大雪霧天正常的發放俸祿。
這個元良真的不感興趣。
元良的位置在皇上的左手,並且在皇甫睿的下首,皇甫睿一見到元良。顯然沒有了往日了熱情,三子的傷勢並不能讓他像往常一樣做到行若無事,他隻是禮貌性地對元良笑笑,然後便正襟危坐等待皇上的到來。
元良見皇甫睿不動聲色,便主動試探起他來,元良心中有氣,卻也不好發作,他必須還要保持住他的氣度來。
“大將軍今天斬獲頗豐?”元良說。
“哪裏的話,今日不順,手下也不得力。”
“那倒是比我那些手下強了百倍,我手下一幹人馬,卻隻得到一隻野鹿。”
皇甫睿把頭向元良湊過去,問道:“西公可否知道手下獵鹿的校尉是何人?”
“小小一校尉而已,不足掛齒。”
皇甫睿笑笑,他一改往日的做派,從之前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變得有些肆無忌憚,但是他依舊對元良非常的客氣,他雙手扶住麵前的桌幾,從矜持不苟變得盛氣淩人起來,他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敲著桌麵,微笑地對著元良說道:
“西公手下盡是少年英雄,隻是缺乏管教,如果西公不管,那麼,我替你來管?”
元良笑笑,說道:“不滿可以找皇上做主嘛,如果大將軍同意,我把那頭鹿還給你便是了。”
皇甫睿笑的更加放肆了,說道:“皇上?西公想錯啦,我皇甫睿雖然沒有什麼能耐,但是畢竟出了那琥珀宮,什麼事都是我說了算。”
元良聽了這話更是不以為然:“大將軍這話放在西域恐怕沒有人會理你啊,話說的太大啦。”
“或許是沒用,但是,西公你在關內可就什麼都由不得你了。”皇甫睿一邊說,一邊盯著皇帝那空著的座位。
元良感覺到了周身陰雲密布,處境凶險至極,可是他依舊哈哈大笑起來,惹得旁人側目:“大將軍可真會說笑,你當我西域眾將士都是在此吃幹飯的麼?”
“你的人怎麼樣,我不關心,我隻知道,人們隻認刀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