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宸淵沉了沉眸,此時,最後一個琴音落下,雪兒的手輕輕地放置在了焦尾琴弦上,纖細的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琴弦的輕微震動,但是她卻不再彈動那琴弦了。
似乎感覺到有人來了,雪兒的眸子之中閃過幾絲驚慌,她轉過身,卻看到季宸淵站在身後,那抹驚慌瞬間就消失了。
雪兒將焦尾琴輕輕地抱住,站起身來,看著季宸淵,她的唇囁嚅了幾下,卻是沒說出任何話來,此刻的雪兒不同於之前假的雪兒那般,矯揉造作,而是一股子的迷茫中帶了幾分柔軟。
季宸淵並未說話,而是黑眸緊勾著她。
羅盤雖然被他收起來了,可是他能感覺到,羅盤根本就沒有動。
雪兒感受到了季宸淵的目光,過了良久,她緩緩地從那溪邊的大青石板上走了下來,扶柳之姿,步步生蓮。
“淵……”雪兒抬起頭,撞進季宸淵那深若潭水的眸子之中,她正準備說些什麼,卻是停頓了下來轉而換做一聲長長的歎息。
她很迷茫,她的心緒也很淩亂。
季宸淵能夠感受得到。
“雪兒,你現在不是人了。”季宸淵說道,雪兒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可是他在雪兒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淩厲陰沉的鬼氣。
雪兒早就變成了小鬼,還是被人煉化了千年的小鬼。
但是雪兒的麵上卻沒有任何的戾氣,這究竟是為何?
季宸淵不由得眯起眸子看著眼前的女子。
聽了那話,雪兒似乎並不意外,她單手緊緊抱著焦尾琴,空出一隻手來拉著季宸淵玄色的衣袖道,“淵,我知道我們都不是人了。”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一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躺在這溪邊的青石板上,她旁邊還有之前季宸淵送給她的焦尾琴。
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了,唯一還記得的便是千年之前聖上來宣旨,將她賜婚給將軍,嫁給季宸淵是她許久的夢想,知道成真的時候,她真的很開心。
父親也很開心。
之後的事情她都記不得了,醒來之後便是這樣了,但是腦海裏一直有個聲音告訴她,她已經死了千年了,她現在是一隻煉化了的小鬼。
煉化了小鬼並不怕陽光,隻怕一些符咒罷了。
而季宸淵也早已經不是人了,腦海裏的那個聲音這般告訴她,但是其餘的,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季宸淵看著雪兒的樣子,覺得既陌生卻又有些熟悉。
雪兒尚未出事之前,是這樣的,不吵不鬧,但是也靜得過分了。
“你忘了許多事情吧。”季宸淵冷聲提醒道,他看了雪兒迷茫的眸子,他可以確信,雪兒什麼事情似乎都不記得了。
該死的,他之前還想找到雪兒問出那千年之前的事情,可是雪兒現在竟然忘了,她竟然忘了。
季宸淵此刻的眸子黑得有些嚇人。
雪兒見狀不由得鬆了口,向後倒退了一步,她有些害怕地抬起頭道,“淵,你怎麼了?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雖然說這般冰冷的季宸淵她並不陌生,可是這般的眼神,讓她有些害怕。
季宸淵未說話,他伸手遏製住了雪兒的手腕,力道微大,讓雪兒吃痛地蹙起了眉,驚訝地看向他道,“淵,你在做什麼,好痛啊,你鬆手。”
以前的季宸淵雖然對人一直都冷冰冰的,但是他待她多多少少還是帶了幾分情義在其中的,可是這樣的季宸淵,她感到了一陣害怕和陌生。
雪兒身上的鬼氣是存在了千年,季宸淵將雪兒的手腕拉近,迫使雪兒看向他。
那一雙驚慌失措的眸子不能作假,雪兒不是個演戲的高手,況且千年前雪兒自從莫名失、身,並且懷上孩子之後,她開始變了,尤其是在她精神失常想要打掉孩子,他拒絕後,她甚至不惜色、誘,想辦法打掉孩子,最後更是恨極了他。
雪兒當時的身子太虛弱了,不適合流產,否則可能會丟掉性命,他並不想陳叔傷心,所以他拒絕了雪兒。
千年前雪兒為此恨極了他,若是她沒有失憶的話,恐怕她不會這樣平靜吧,有些東西,即使過了千年,是做不了假的!
季宸淵鬆了手,然後轉身離去。
雪兒一愣,她搖了搖下唇,感覺到一陣疼後追了上去。
一陣刺眼的陽光襲來,雪兒下意識伸手擋住了陽光,她手中抱著的焦尾琴瞬間就掉落到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焦尾。”雪兒驚呼一聲,顧不得那刺眼的陽光,蹲下身子就觸及到了那地上的焦尾琴。
好在這地上鋪滿了落葉,軟軟的一層,所以焦尾琴未收到任何損傷。
季宸淵以為使羅盤指針大亂的會是黑衣人或者是其餘的妖孽,卻不想是雪兒。
雪兒……他的步伐突然停頓了下來,此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