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寒一個趔趄,急忙扶住桌角才堪堪站住腳。
許是怕左思鳶擔心,他回過頭來,看著左思鳶嘴角勉強勾了勾。
這不回頭不要緊,一回頭她才驀然發現,他竟憔悴了這麼多。
想到他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樣,左思鳶心頭升起難過,語氣之中帶著歉疚:“青寒,你的身子……”
“我好得很。”牧青寒薄唇揚起個令人安心的弧度,伸手抓了抓腦後:“就是有點兒餓了。”
就在此時,他的肚子極其配合地叫了一聲。
牧青寒滿臉尷尬,把手按在胃上,卻掩飾不住從裏麵不斷傳來的抗議聲。
左思鳶又是好笑,又有些心疼:“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我想想。”牧青寒一麵回憶一麵道:“應該是從你回府之後。”
“也就是說,我暈倒的時候你就什麼東西都沒吃?”左思鳶愣住了。
牧青寒認真地搖頭,純黑的眼眸溫潤如玉:“倒也不是,太醫給你熬的補藥,我都命人多熬一碗。”
左思鳶柳眉一皺:“你吃藥幹什麼?”
牧青寒有些落寞地說:“你為我受了那麼多罪,最後還病倒了躺在床上,這樣一來,我的心裏會好受些。”
左思鳶憋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少年,有時候我真不得不佩服你獨特的思維。”
即使這行為有點傻氣,她仍覺得內心深處被人揉了一下,又是心疼,又覺得十分甜蜜。
“什麼?”很顯然,這又是一句牧青寒難以理解的話。
左思鳶深吸了口氣,再起頭來,已是如花笑靨,仿若朝陽之中盛開著的夕顏:“我餓了。”
隔了幾日,終於又見到你心上之人的笑顏,牧青寒也微微笑了起來:“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推開房門,眼前已不複一連幾日來的陰霾,他覺得陽光從未這麼明媚過。
“王爺。”嚴飛早在院外守候,見牧青寒過來,急忙上前行禮。
牧青寒麵上喜色未退,見了嚴飛,拽住他的袖子:“你在正好,去吩咐小廚房準備些精細清淡的飯菜來,時七醒了!”
“是。”嚴飛顯然一愣,神情反倒變得猶豫,頓了頓,他才繼續說:“宮裏來人了。”
這麼句話,讓牧青寒滿臉笑意,頃刻間凍在唇畔。
步至前廳,隻見那周福海正在客座上坐著喝茶,見了他急忙下了座,笑逐顏開地上前行禮:“奴才參見衡王殿下。”
“免了。”牧青寒麵無表情的臉上覆著層冰霜,這幾日為了時七的事情奔波,他已很久未曾入宮。
今次又是牧青野的親信親自過府,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事。
周福海陪著笑臉,又細又長的聲音拖得老長,讓人聽了忍不住覺得煩躁:“皇上請您今兒務必要入宮一趟呢。”
“務必?”牧青寒淡淡重複。
“是。”周福海的身子像蝦米般朝下彎著:“今兒是南疆王子進宮麵聖的日子,您難道忘了不成?”
聽到南疆這兩個字,牧青寒銳利的鋒眸中便泛起一層狠厲來。
“這個,本王倒確實沒記住過。”
周福海哪裏聽得出這弦外之音,繼續說著:“王爺,更衣隨奴才入宮。”
“你哪隻耳朵聽到本王要去了?”牧青寒劍眉蹙起:“本王記得,揣測主子的意思,是要挨四十下板子的吧?”
周福海驚得肩膀一縮:“奴才不敢。”
牧青寒坐在椅子上,信手把手邊紅參茶取了來,輕呷一口:“南疆這種小地方來的所謂王子,也值得本王特意跑宮裏去看?你回去吧。”
周福海一聽這位爺又要給他找罪受了,當下臉色煞白,惶恐萬狀道:“別呀王爺,今日的宮宴滿朝文武都會出席,您要是不去的話……”
“你這麼想去的話,就自己去吧。”牧青寒眼眸之內閃爍著戲謔:“嚴飛,送客。”
他話音未落,一襲玄色勁裝的嚴飛已立在周福海身前,像道影子。
周福海哭喪著臉,心裏知道衡王是個惹不得的人,嘟嘟囔囔著跑出王府。
片刻過後,嚴飛回到前廳,看著他平靜的樣子,卻是有些不安:“王爺,您不露麵,真的可以嗎?”
牧青寒從椅子上起身,似笑非笑道:“時七的身子骨還沒好利索,我哪有閑心去看什麼南疆王子?”
說罷,他緩緩踅回自己院落,隻見左思鳶已經起了,她穿著身極清淡的豆綠色襖裙,如水長發僅用一支玉簪綰了最簡單的一個發髻,正細細梳理著胸前的發辮。
白皙的近乎透明的香腮讓人本能地想起冰肌玉骨四字,牧青寒猝不及防地走近她身側,抓住那不盈一握的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