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正殿之中,遊動著隱隱檀香,太後端坐於主位上,殿下眾人都屏著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過了良久,太後才幽幽開口:“既然左姑娘出了這個主意,你們便照做吧。”
成英聞言,瞬間攥緊拳頭,抬眼卻撞上左思鳶戲謔的眼神。
這便叫做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成英想要以抗旨不遵的罪名侮辱她,卻沒想到被反將了一軍。
“就這麼決定了。”太後的眼神越過臉色煞白的清河公主跟成英,靜靜看著左思鳶:“左姑娘,下去準備芙蓉的吃食吧。”
左思鳶欠身應了句是,起身特意衝著成英粲然一笑,轉身悠然走出正殿。
不消片刻,左思鳶回到殿中,身後多了個捧著食盒的小宮女。
她讓小宮女把食盒打開,頓時一股肉香在空氣中彌漫,引得眾人都忍不住多吸了兩下鼻子:“太後娘娘。這便是民女給芙蓉準備的食物。”
太後看著食盒裏幾個精巧的丸子,頗有興致道:“平素我隻給芙蓉吃些煮熟的魚肉,這又是何物?”
“回太後。”左思鳶笑著行了個禮,指著食盒裏的丸子道:“這是用白薯、胡蘿卜混合了牛肉跟魚肉做成肉糜,再上鍋蒸了製成,芙蓉久不進食,腸胃難免嬌弱一些,用白薯正好能讓食物好消化一些。”
太後聞言頷首笑道:“姑娘真是有心了。”
她把食盒放在地上,而後盈盈起身,看著清河公主跟成英道:“如此,便有勞公主郡主,跟殿內的諸位了。”
成英麵色泛著白,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帶著憤怒和仇恨,然則還是氣衝衝站起身來,走到殿下。
左思鳶嘴角笑影漸濃,眼底摻雜著嘲諷說道:“可以開始了。”
成英咬咬牙,從齒縫裏憋出一聲小得不能再小的貓叫聲。
左思鳶柳眉一蹙,作出副犯難的樣子:“這聲音也太小了些,隻怕沒有效果。”
成英聞言,怒瞪著左思鳶,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拆骨吞進肚裏一般,奈何礙著太後還在主位上坐著,又敢怒不敢言。
左思鳶站在一旁悠然看著她,仿佛在等著她在太後麵前發怒。
終於,成英咬緊牙關,發出的喵聲比方才大了一些。
左思鳶滿意地點點頭,繞到清河公主麵前:“公主,可以開始了。”
清河公主活了半輩子,哪曾受到過如此委屈,她兩眼通紅,恨恨瞪著她。
左思鳶毫不避諱地直視著她的眼睛,倒讓清河公主心底有些惴惴。她不覺訝然,一個平民出身的小丫頭,竟有如此迫人的氣勢。
她咬咬牙,也學著成英的樣子,衝著芙蓉學起了貓叫。
一時間正殿之內,貓叫聲此起彼伏。
左思鳶強忍著想笑的衝動,見芙蓉跳出嬤嬤的懷抱,跑到食盒麵前,低頭嗅了嗅那丸子,卻謹慎地避開了。
成英見狀,指著左思鳶道:“太後,這招對芙蓉根本就不起作用,這丫頭根本就是騙人,存心折辱我們皇家威嚴的。”
太後眉頭一皺,揮手令殿內眾人止了貓叫聲,一雙淩厲鳳眼帶著威儀看向左思鳶:“左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左思鳶急忙跪在地上,腦內思緒如電般飛轉,掌心裏沁出一層涼膩的手汗:“民女不敢欺騙太後,望太後明察!”
太後斂衽道:“哦?既然如此,那你給哀家解釋解釋,為何芙蓉還是不肯進食呀?”
左思鳶下意識攥緊裙角,沉默半晌說不出話來。
成英冷笑了聲:“太後娘娘,您就別讓她說了,這種野丫頭是說不出什麼的,我看還不如直接把她關起來!”
就在此時,左思鳶突然眼前一亮,抬頭看著太後:“太後娘娘,民女知道問題出在何處了!”
太後的臉色已是隱有怒意,卻仍給了她解釋的機會。
左思鳶思忖片刻,小心翼翼擇了字句道:“此計不成,應該是芙蓉之前沒吃過此等食物所致,若是讓殿內眾人共食,想必芙蓉就會進食了!”
“真是荒謬。”成英一聽左思鳶又要戲弄她,立即跳著腳尖聲斥責:“你讓我們滿屋子裏的人吃貓食?左思鳶,你真是越發大膽了!”
“民女奉太後之命給芙蓉治病,絕非針對郡主。”左思鳶鎮定下來,淡淡說道:“況且,這丸子的原材料原本便是給人吃的,想必郡主吃了,也不會感覺什麼異樣。”
聽了此話,成英已是出離憤怒,一張俏麗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形,朝太後道:“太後娘娘切勿聽信這丫頭的一派胡言,她根本就是醫不好芙蓉的病,隻是為了消遣成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