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福海替禁衛軍求情,牧青野危險地把眼眸一眯:“你不過一介內監,可知幹涉朝政是何罪名?”
周福海渾身輕顫著:“皇上近日已處置了不少禁衛軍了,奴才怕再如此下去,朝中大臣們會有所非議。”
牧青野聞言,濃眉緊緊擰在一起,剛欲發怒,殿外卻響起一聲傳喚:“傅丞相求見——”
聽到傅慕竹來了,周福海臉上立刻堆滿喜色:“皇上,傅丞相奉命去查探衡王殿下的下落,想必是有些眉目了。”
牧青野將臉上怒意稍微收斂:“把他帶進來。”
傅慕竹穿一身朝服,端立在殿外,等了片刻之後周福海迎了出來:“丞相及時到來,奴才可真是謝天謝地了!”
“周公公,此話怎講?”傅慕竹看著他驚慌未定的模樣,猶豫片刻問道。
周福海衝著殿內努了努嘴:“最近南疆屢屢在邊境帶來騷亂,衡王殿下又是下落不明,皇上正著急上火呢,昨日才剛處置了一批禁衛軍,今日便又要下令處置,奴才豁出命去,這才勸住。”
傅慕竹不動聲色地朝殿內一望,平靜無波的眼中摻雜了複雜的神色:“我知道了。”
殿門大開,他跟在周福海身後走進大殿,朝端坐皇位的牧青野深深行了一禮:“微臣參見皇上。”
“平身。”
“謝皇上。”
牧青野疲憊地靠著龍椅的扶手,指了指下首的一張椅子,用兩指揉著眉心:“讓你調查的事情,可有什麼進展了嗎?”
傅慕竹謝過了恩,坐下來,便有宮女替他斟茶。
他看著那宮女,神色稍頓,隔了一會兒才回道:“回皇上,微臣按照禁衛軍給的線索一路順著欒河找,最後在一座小漁村見到了衡王殿下和左思鳶。”
這是時隔數月之後,牧青野第一次聽到有關牧青寒的消息,當即恢複了精神,從龍椅上坐起來:“你已經找到青寒了?那你怎麼不把他帶回來?”
傅慕竹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頗為為難地道:“這個……微臣怕微臣說了,會惹得聖上發怒。”
牧青野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焦急,儼然一個擔心兄弟的哥哥,而非追緝逃犯的帝王:“難道青寒受什麼傷了?”
傅慕竹搖搖頭,複而像是下了極大決心一般說道:“衡王殿下,已經跟左姑娘成親了,而且看起來已有些時日。”
牧青野聽罷,神情驀地僵住,兩手下意識握緊扶手上的龍頭,極力克製著怒意:“誰給他的膽子讓他做這種事!”
傅慕竹將他的反應收進眼底,這才悠悠然吐出餘下的話:“微臣此次前去,並未驚擾衡王殿下,是左姑娘說他們此生都不會重返大穆皇宮,讓微臣走的。”
“這個妖女。”牧青野眼中隱隱蘊藏著暗紅色的怒意:“朕真是後悔當初沒有直接殺了她!”
傅慕竹心思微動,再次開口相詢:“皇上您的意思是?”
“帶上幾個禁衛軍,再去一趟那個小漁村,就算是綁,也要把他們倆給朕綁回來!”牧青野神情冰冷,迸出幾個字。
傅慕竹聞言站起身來,衝著皇位方向作了一揖:“微臣領旨聽命。”
聽了他的稟告,牧青野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頹唐的狀態,他胡亂擺了擺手:“朕已乏了,你早些退下吧。”
傅慕竹不露聲色地觀察著他的臉色,過了半晌,淡漠的臉上恢複了若有若無的笑意,緩緩退了下去。
待他走後,牧青野看著桌上的銀耳雪梨甜湯,是洛妃親手煲了來與他靜心的,他拿起甜湯來,一飲而盡,心裏卻愈發燃起躁鬱的怒火來。
“啪”的一聲,牧青野把湯碗狠狠砸在地上,霎時瓷片四分五裂。
出了神武殿後,傅慕竹刻意繞了一個彎兒,站在殿外備茶的隔間門口等著,過了約半個時辰,方才替他斟茶的宮女拿著茶具走了過來,卻在路過拐角的時候被人無聲無息地擄了去。
她剛欲尖叫出聲,卻見銀光一閃,一枚小小的刀片已經橫在她脖前。
傅慕竹神情嚴肅,低聲道:“你若叫出聲,這刀片下一刻就會隔斷你的氣管。”
宮女瞪大眼睛,搖搖頭,傅慕竹才將她放開。
“丞相大人有何吩咐。”她躬身行了一禮,語氣格外冷靜。
傅慕竹斜睨她半晌,忽而一笑:“不愧是南疆下了大功夫培養的細作,無論神態語氣,都跟大穆土生土長的女子別無二致。”
宮女搖頭:“奴婢聽不懂大人說的話。”
“我且問你,平日在皇上跟前侍奉的人,不是你吧?”傅慕竹眼神陰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