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中考拉開了帷幕,心思已不再試卷上的我計劃怎樣出現在藍正宇麵前。我的腦子裏反複的演練著自己的計劃。
他還不知道吧——我偷偷喜歡著他那麼久。
這個暑假就告訴他吧,告訴他我喜歡他。即使在大人們看來是早戀也沒關係。關於藍正宇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有什麼未來也沒有想過要在一起,但是我就是想讓他知道我喜歡他。
最後一堂英語考完後,我連忙打電話給縣城裏的姑姑讓她給我買票,也就是說我中考完後第二天就出發了。經過兩天兩夜的車程,我終於回到了這座熟悉的城市。
它在江南,即使一片在普通不過的葉子都那樣的富有詩意。
車停下後隻見一個有些肥大的身軀朝著車子的方向跑過來用手拉著車門問司機:“師傅,衛文涵在車上嗎?”他一邊問著一邊向車內找著。聽見我的名字後我拿著行李踉蹌著擠到車門口我笑著喊道:“爸,我在這兒”
我坐在爸爸電瓶車的後座上頭枕著他的背,看著我們被路燈拉長的影子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爸爸問了我很多問題,我並沒有什麼興致回答他所以就隨便的敷衍著。
不知道為什麼,坐在爸爸的身後我感覺很放鬆。從西城高速路口到東城城郊我家所在的小區大概要騎一個小時的車,這一個小時爸爸小心翼翼的騎著車。而我慢慢的睡著了。
到家的時候,媽媽和弟弟已經睡了,媽媽聽見我們回來了便起床給我們弄宵夜,看見我媽媽第一句話就是:“呦,我女兒長大了也長高了”爸爸配合著說:“可不是嗎,都長成大姑娘了”我苦笑著不知道如何回應他們的客套,便說:“曆史發展的必然,沒什麼好驚訝的”媽媽再也沒有說話,從小都是這樣,隻要媽媽試著親近我我就會下意識的避開。是什麼原因呢。可能源於從小的聚少離多吧。
洗完澡我和爸爸準備吃宵夜,媽媽一邊幫我盛飯一邊說:“你爸啊還提前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去接你呢,你看這都快十一點了。”爸爸邊吃飯邊說:“可不是嗎,等著等著我就餓了,還找地兒買了個麵包吃呢!”說完爸爸媽媽傻笑著。一時之間我找不到話接下去便低下頭吃著自己的飯。
吃過飯後我回到房間,看著手機上爸爸等我時發來的信息,鼻子突然酸酸的。以往的我到底討厭他們什麼,為什麼要事事與他們對著幹?
也許我和父母之間那條無法跨越的鴻溝是距離造成的吧。
五歲到十歲這五年我沒有見過他們——傳說中被叫做父母的人。那時候村裏的伯伯嬸嬸一見到我就說:“文涵,你爸爸媽媽不要你了,他們不會回來了以後你就做你叔叔的女兒吧”才幾歲的我又懂得什麼呢!也許第一次,第二次我知道他們是開玩笑的。可是那五年那些人一見到我就會用同樣的話來欣賞我突然變色的臉。
在那段時間裏,每天早上我都會乖乖地起床,乖乖的自己穿衣服。每天晚上我都會乖乖地自己洗臉洗腳。我認真的打理著自己,那時候我就像個被丟掉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人要收留我如果我不乖,什麼事情都不自己做的話叔叔他們會討厭我。我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著,如果有一天我哪裏做的不好叔叔他們也會把我丟掉。所以我每天都很乖。
我渴望著快點長大,長大過後我就可以不用害怕被誰丟掉,也不用擔心別人每天對我說的話會對我造成威脅。那五年我沒有叫過一聲爸爸也沒有叫過一聲媽媽,隻有叔叔嬸嬸。
在某些需要親人的日子裏我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晚上我總會對著天花板發呆,呆著呆著就哭了。衛薇總會翻過身來問我怎麼了,我總會說“沒事,眼睛不舒服”
第二天眼睛腫成一條縫,隔壁的三嬸看見過後問我是不是哭了,我總是勉強笑道:“哦,沒有,昨天晚上水喝多了”一個幾歲的孩子總以各種借口掩飾著自己的脆弱。這個孩子就是我
我六歲會煮飯,八歲會洗衣服……應該感謝那五年感謝一切讓我處於那樣環境下的人與事物,那樣的環境讓我練就了一件堅硬的外衣。就這樣在其他同齡的孩子還依偎在母親的懷裏撒嬌時我已經成為一個獨立的孩子。其他孩子還在享樂童年時我已經學會了他們也許成年過後都學不會的東西。在別的大人眼中我是個能幹的孩子,但是我的童年也缺失了些什麼,也許在他們無意之間我的某些天性被剝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