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美人墓(十六)(1 / 2)

錦白看上去像是在憂心什麼,那雙好看的眼眸輕輕向下垂著,粉色的花瓣擦過他的眼角,顯得他的容顏豔豔,像是一幅靜止的畫,但他的身形實在是太單薄了,一陣風就能刮走似的。

七鏡在台階上方站著,忽然開口喚了一聲:“小白。”

十八年過去了,七鏡的容貌大體並沒有發生變化,改變的隻有周身的氣質,更加沉穩內斂了,不像一百歲的時候那麼囂張跋扈,這種微妙的變化使得他整個人有一種迷人的魅力。

錦白回神,抬頭看向他,靜了兩秒鍾,對著他一笑,這個笑容很淡,但是讓他整張臉一下子便明亮起來了,好看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七鏡大步走向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不經意的拂過他肩膀上麵的花瓣。

“我父王對你說了什麼?”

錦白一動不動的注視了他片刻,忽然退後幾分,他略微低頭,姿態謙恭有禮,讓人挑不出半分錯處來:“沒什麼。”

少年的嗓音很好聽,一如其人,清澈輕慢,不急不緩。

七鏡眉頭一挑,不動聲色:“哦?”

錦白卻不肯再多說什麼,他沒有抬頭,就維持著這個恰如其分的距離,帶著微微的笑意:“殿下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錯身的那一刹那,七鏡抓住他的手臂,他的眼神似乎別有深意,語氣很淡:“錦白,你之前不是這樣叫我的。”

錦白沒有掙紮,就任由他那麼拉著自己,從七鏡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他半張如雪一般的側臉,沉靜美好,像是一片無暇的花瓣,他的嘴角輕輕一抿,依舊很有耐心:“殿下,那是幼時不懂事,現下我們都長大了,尊卑有別。”

“尊卑有別?”七鏡嗤笑了一聲,他猛的一用力,將錦白整個人都拉入了自己的懷裏,兩人的身體親密無間的緊貼到了一起,他就著這麼一個姿勢,輕輕緩緩的問,“你告訴我,何為尊,何為卑?”

他說話時的氣息灑在錦白的耳邊,那氣息是錦白很熟悉的清香,甘甜中帶著微微的冷冽,很好聞,是他從小聞到大的。

按理說,這個姿勢委實算不得什麼,錦白小時候七鏡總喜歡抱著他,將他抱在自己的懷裏,自己的腿上,晚上睡覺的時候甚至將小小的他整個都攬進懷裏,再親密的時刻都有過。

可唯獨這一次,錦白掙紮了,他往後退,伸手想要推開他,力氣雖然不大,但是抗拒的意思很明顯。

他那雙總是很淺淡的,沒什麼情緒的眼眸裏閃過了一絲為難。

他低著頭,沒有看七鏡,手上的力道漸漸加大。

七鏡有些惱火的看著他,還是鬆手了。

錦白立刻退後了幾分,他雙手交疊在身前,很恭謹的向他行了一個禮:“殿下為尊,我為卑。”

“好,好。”七鏡都被他氣笑了,“我養了你十八年,你居然現在說出這種話來,先前你怎麼不覺得我尊你卑呢?”

錦白那白玉般的臉淡淡靜靜的,看不出有任何的波動來,他一直略低著頭,有幾許烏發從耳後被風拂到前麵來,落到他淡色的唇瓣上,他的唇瓣形狀很好看,如同花一般,還有小小的唇珠,在黑發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誘人,讓人有一種想要咬上去的衝動。

“殿下……”他啟唇,眉峰微微一蹙,但還是麵不改色道,“那是我不懂事,以後不會了。”

七鏡陰沉沉的瞪著他,他的眼神落在他的唇上,有一絲灼熱的衝動油然而生,沒由來的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叫囂似的在誘惑他——

他想一口咬上去,以這種方式讓他閉嘴。

七鏡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掌心,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旋即,他煩躁的吼道:“滾。”

錦白的身體一僵,他僵立了片刻,最終閉了閉眼,彎腰對他行了一個禮,緩緩退下了。

那一陣幾乎是七鏡宮裏氣壓最低的時候,七鏡宮裏所有的下人都遭受了魚池之殃,而且連原因都不明白是什麼。

七鏡開始變忙碌起來,他整日整夜的不歸宿,就算回來也對所有人都沒個好臉色,尤其是對錦白。

這種態度上的劇變讓人很摸不著頭腦。

要知道,錦白一向是七鏡的心頭寶,他的一根頭發絲的分量都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要重。

但是那一陣每個人都謹言慎行,戰戰兢兢的服飾著這位太子爺,不敢多言一句。

不管七鏡如何對待錦白,錦白都是一言不發,默默忍受。

這一天晚上七鏡晚歸,已經過了子夜了,所有人都歇下了。

他回來的時候動靜很大,錦白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他穿著雪白的裏衣,連外衣都來不及披,趕緊下床去服侍他。

誰知道,七鏡一下子將他掀開,錦白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殿下……”月光從外庭透進來,輕紗似的落在錦白的臉上,使得他的臉泛著微微的盈光,他的眼眸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柔軟,像是含了一汪水,那種有些輕微難過的神情,一下子就攫取了七鏡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