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美人墓(二十四)(1 / 2)

那是一場持久的,慘烈的戰爭,死傷無數,無數的人魚回憶起那場戰爭的時候,都會深深的心悸。

他們從未離死亡如此近過,隻要叉戮們一攻破結界,他們就會淪為他們的刀下鬼——畢竟大多數的人魚都是沒有攻擊性的,他們天性溫順。

在血水染紅了整片深海,血腥味蔓延到每一個邊邊角角,所有的人魚都在結界之後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恐懼,害怕,惶恐,不安,驚顫......這些負麵情緒猶如一隻從黑暗深處伸出來的手,緊緊的扼住了他們的咽喉。

在天邊的光線徹底消失的那一刹,他們的英雄帶著滿身的血跡凱旋而歸。

他的身後是一堆支離破碎的血肉。

不用任何的言語,無需任何的動作,勝利的消息混合著人魚欣喜的笑容飛遍了整個人魚島。

捷戰之後,論功行賞。

其中一個叫阿海的無名小卒竟一躍三級,成了七鏡的貼身護衛。

但是無人不服。

因為這個人確實厲害,據說他在這場大戰中,像是有預知能力似的,提前帶人守在了叉戮後備軍的必經之路,與他們糾纏,又設法弄到了叉戮首領貼身的令牌,在一舉消滅後備軍之後,他拿著令牌開啟了最後武器,在上麵做了手腳。

叉戮的最後武器非常厲害,這也是為什麼叉戮首領那麼有恃無恐的原因,他們花了幾百年的時間養出了一群專門吸人魚血的海蝶,隻要被它咬上一口,在短短的數秒之內那條人魚便會因血被吸幹而身亡。

叉戮原本的計劃是先攻結界,與人魚正麵交上手之後將人魚的血多放一些出來,足以製造出讓海蝶深覺美味的大宴之後,壓著時機讓第二批叉戮軍放出海蝶。

而阿海用令牌打開關押海蝶的牢籠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毀滅它們,而是在它們麵前生生放了三十個叉戮的血,但就是不讓它們吃。

為了迎接這一場大戰,海蝶都是被餓了好一陣的,它們都能餓得吃下一頭牛了,在這種時候拿血來誘惑它們,不亞於要了它們的命。

在瘋狂的想要嗜血的衝動中,它們深深的記住了這種血液的味道。

最餓的時候看見的食物,無論是什麼,都是最美味的,這是一種致命誘惑。

天底下沒有隻吃一種肉的肉食動物,也絕對沒有隻吸一種血的吸血動物。

海蝶們在長久的訓練中已經養成了隻喝人魚血的習慣,但那是因為它們別無選擇,而且作為秘密武器,它們從來都沒被餓過肚子。

它們直到那一刻才發現原來世界上還有比人魚血更加鮮美的血液。

阿海就這麼吊了它們半個時辰,在它們拚命振翅想從牢籠中飛出來時,他終於大發慈悲的扔了一大碗叉戮血進去。

海蝶們連一秒鍾都不要,將血搶得一幹二淨。

下一刻阿海馬不停蹄的趕往戰場,放出這群可愛的正處在欲求不滿的小蝴蝶們。

其實這時候的戰局已經差不多成定勢了,七鏡在錦白走後發了狂,竟是不顧自己的傷,不要命的以海水為武器,爆發出一陣陣的海柱,橫掃結界以外叉戮所在的所有海域。

阿海趕過去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火焰山,海水燙得像是剛出爐的沸水。

以七鏡為中心,除了人魚之外,大部分的叉戮都被燙得在地上打滾,有些已經被燙得皮開肉綻,露出了鮮紅的血肉。

小蝴蝶們是不懼高溫的,它們歡快的飛過去,從幾近被燙熟的叉戮身上吸血。

叉戮族在這一場戰爭中幾乎全滅。

勝負毫無懸念。

而七鏡身受重傷,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清醒過來。

阿海背著眾人來到了與人魚島之外千裏之外的島嶼上。

錦白穿著一身白袍,黑發垂在身後,簡單的用玉簪固定住,他坐在亭子裏正在為自己酌酒,月光散漫的落下,將一切都染上一層霜白。

他不緊不慢的握著酒杯,蔥白的指尖搭在白色的瓷器上,那蒼白的肌色幾乎與那白瓷融為一體,他的衣袍穿得很工整,袖口,領口都看不出一絲瑕疵來,白玉般的臉上平平靜靜,什麼情緒都沒有,鴉睫微微垂著,月光落在其上,連帶著他的眼底仿佛都含著一汪盈盈的光,在抬眸向人看來的時候,格外醉人。

他慢慢的把玩著手上的酒杯,淡淡的道:“你來了。”

阿海是個粗人,生平就沒見過什麼美好的事物,但是在這一瞬間,他呆滯了一下,心底仿佛被什麼狠狠的擊中一般,旋即,有一個念頭幽謐的浮上心頭——錦公子這麼好看,人也很厲害,難怪殿下會這麼喜歡他。

他咽了口口水,坐到了錦白的對麵,無比自然的提壺想為自己倒一杯酒,但是剛拿起壺,便被錦白製止了,他按住他的手,對他微微一笑:“這酒不大好喝,若是你想喝的話,不如去地窖裏再取一瓶好的出來,我們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