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夠了。”
打掃完前場的許清走進來,好奇地目睹了穩重的傅老師少女般雀躍著離開:“班主,傅老師怎麼了?”
“沒事兒,他在二十五歲終於煥發了第一春。”
大老遠跑八福社來專門問一句自己傻不傻,已經傻到家了。
許清拖長了聲音::“傅老師不是號稱高中八個對象嗎?這個小律師,可比那些都好?”
鄭浩天才反應過來,看看周圍沒人,摟住許清親一口:“管人家好不好看,能有我媳婦兒好看?”
差點讓許清繼續問下去。
許清雖然是他枕邊人,可是她對同性戀的看法,鄭浩天不敢問,就怕傅傑被他間接出櫃。
“貧嘴,”許清嗔怒,“放開,別讓二胖幾個瞧見了。”
鄭浩天悻悻鬆開,心說傅傑放著會撒嬌會賣萌軟綿可口的姑娘不喜歡,怎麼就想不開喜歡男的。
那個葉待秋,死氣沉沉,一看就不會撒嬌。
*
傅傑剛走出後台沒幾步,最不願聯絡的人好死不死來了電話。
電話接通瞬間傅傑惡聲惡氣說道:“喂!是我嗎?”
對麵噎了一下:“是你。現在是智能手機時代,隻要號碼對,基本不可能串號。”
這個人,從小到大都那麼討厭。
“傅偉!我警告你,四合院兒是咱爹媽留下最後一件兒東西,不許賣!”
“……爹讓咱倆好好聯絡感情。”
“跟你沒感情!”傅傑拔高聲音撂下這句,一下摁掉電話。回頭看見鄭浩天一臉同情倚在門檻上,沒好氣問:“幹嘛這樣看我?”
“傅偉?”
“對。”
“兄弟沒有隔夜仇,我也就勸到這兒,別等傅偉死了你才難過,”不指望氣頭上的傅傑說出好話,他接著一努嘴,“都到八福社了,上台給咱來一段兒?”
順著鄭浩天指的方向,傅傑看向無人的戲台。
場麵桌孤零零呆在中央,一束追光打下來,冷冷清清。桌上醒木快板手絹散亂著,等著人收拾。
一棒銅鑼,大幕拉開,嬉笑怒罵,世態炎涼,散場後不免淒涼。
傅傑情不自禁追著光而去,站在桌子後,輕撫醒木,不忍拍響。
鄭浩天繞到台前,催著傅傑:“都上去了,來一段唄?老猴那莽撞人跟竄稀似得,你教教他。老猴,老猴,過來聽著!”
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場後匆匆繞出來。
傅傑咧嘴一笑,右手翻腕,醒木落下,掃清雜音的巨響。
空曠的場內,響著傅傑朗朗清音:“我說說你聽聽,在想當初,後漢三國有一位莽撞人……”
許清、二胖等十幾人皆被吸引,聚在台前聽傅傑說完整番的莽撞人。
“好!”許清不禁鼓掌,卻隻有她一人的掌聲。
其他都是專業的,聽完整番,就算心裏喜歡,都是點點頭表示讚許。
老猴悄悄問二胖:“誰的傳授?”他剛進社,以為這也是個小學員。
“周和光周老,現在洛陽的芙蓉茶樓。”
“哦。”老猴沒聽說過。
傅傑說完,順手把桌上物什收拾起來。
趁著空當,鄭浩天仰起臉問:“要是葉待秋不讓你說相聲,你還喜不喜歡他?”
“他當然不會阻攔我。”傅傑咬著話尾音,毫不猶豫的回答。
說完借口要趕稿,匆匆離開。
鄭浩天如臨大敵,對著他十幾個社員說道:“大家以後和傅老師接觸,除了藝術交流,一律不許聊,尤其是借錢或者情感谘詢,聽見沒?”
“為什麼?”從沒有談過戀愛的二胖抖著臉上的肉問。
“傅傑為了這個人連相聲都能不說,他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鄭浩天一本正經說。
*
正如鄭浩天預料的那樣,在那個吻之後,傅傑魔怔了。
葉待秋的朋友圈他早早翻完,就那麼幾條,都是轉發的文章,點進去看作者名字是辰欣律所,內容無非是法律分析。根本看不出葉待秋私底下的朋友關係怎麼樣,更別提去過哪裏吃過什麼這些瑣碎的東西。
傅傑很喪氣,拖過筆記本繼續翻葉待秋的校內人人和博客,他在社交網站關聯的微博一片空白。
傅傑甚至在他知道的所有網文網站輸入“葉待秋”和葉待秋用過的網名,查到的文章風格和博客上的風格差太多,不可能是一個人。
傅傑無力地躺在地毯上,任憑極寒的冷風吹著他單薄的睡衣。
在他毫無覺察的情況下,煙灰缸塞滿了煙頭。煙灰味混合著冷氣,讓傅傑聯想到葉待秋嘴唇的味道。
事實上所有的一切都讓傅傑想起那個吻。
那個沒有預兆,沒有聲明,接在“傻瓜”兩個字之後的親吻,到底是成功的預示,還是失敗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