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別人看不上,是你太清高。誰會和一個,襯托自己愚蠢的人交往呢?”
“那你?”
傅傑指著自己鼻子,咧嘴笑了:“我也是啊。”
葉待秋腦筋轉了好幾個彎,眉頭緊鎖,還沒琢磨透:“這到底是罵我?還是自誇?”
“自個兒琢磨去吧。”傅傑哼著小曲兒,收拾碗筷。
“辰欣律所是上海頂尖的律所。”葉待秋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
“嗯哼?”
“我去年五月份參加校招,兩次筆試三次麵試,通過率百分之六。所有人都覺得我是交了好運,不然一個沒背景的應屆本科生怎麼能進辰欣。所以,這個位置對我非常重要。我不能放棄,這點,你能理解嗎?”
葉待秋反坐靠背椅,看著傅傑忙碌的背影。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資格承認,但是心裏還是默認,現在安逸的狀態特別像老夫老妻。
傅傑讀的專業特別水,潦草畢業發現自己懶得找工作,就跟著相聲團體走穴賺點外快,然後接點藝術學校導演係學生的私活,寫寫網文,日子過得隨性。他不能體會到葉待秋的奮鬥,於是沉默。
六層的老舊小區,到了中午,樓下總有孩童戲耍的聲音,健壯的婦女扯著嗓子喚回自家皮孩子。
全是人世間的聲音。
葉待秋被孩童的笑聲吸引,放開椅背,伸長脖子望向窗外。
所謂安逸,囿於灶台,困於油煙,時間長了,未免無趣。
直到一朵白雲慢慢悠悠,從左邊移到右邊,葉待秋聽見傅傑的回答:
“不能。”
“為什麼?”
“愛情是非理智的,是不平等的,是無法用邏輯推理的,你的台詞。反過來說,如果你理智的選擇了工作,我有證據推斷你不愛我。”
葉待秋沉浸在安逸的氛圍中,懶得爭辯:“真聰明啊,傅作家。”
傅傑站在戲台上,鄭浩天問他,如果葉待秋不喜歡他說相聲怎麼辦,他毫不猶豫回答了放棄相聲。
都是自欺欺人,不過是為了凸顯愛情的神聖,美化自己。
真到了選擇的時候——那就到時候再說。
*
“喂,葉律師,真不上班?”
已經是下午三點,兩人窩在沙發上,一個寫小說,一個看資料。
背景放著《三家店》,於魁智的。
葉待秋麵容安詳,看不出異常:“暫時不用。”
傅傑按捺不住:“我那都是瞎說的。上班還得去,我知道你愛我,行不?去去去,上班去。”
“不用。”葉待秋巋然不動,穩定的在書上劃著筆直的下劃線。
“……現在來一發,打斷你學習,你會生氣嗎?”
“會。”
那在身邊擺一個除了擾亂心神沒啥用的擺件幹嘛?
傅傑十分鬱悶,刪光了兩個鍾頭好不容易寫出來的一百字。
一個人住習慣了,再多一個人真不習慣,關鍵這人不給上,就勾著心神。
討厭極了。
磨磨蹭蹭到四點,傅傑開始想晚飯。
鄭浩天的小女朋友兼小師妹,許清,微信發了個鏈接過來,打上三個問號。
那是一篇排版能把設計師氣到腦中風的公眾號文章,但是引用了一個叫“半聞娛樂”的新聞。
“爆紅小鮮肉作家出櫃對象是他?!”
“我去!”傅傑忍不出罵了句粗話表示驚訝。
葉待秋投來問詢的目光。
“……下個月天蟾大舞台的《打金枝》沒票了。”
“哦。”葉待秋對藝術類任何項目都沒興趣,聽過就算了。
傅傑卻覺得這新聞荒唐又真實。
葉待秋踮起腳尖吻了他,背景是人來人往的地鐵站。
葉待秋和他湊在一起吃早飯,傅傑笑話他大口喝水的滑稽模樣。
……
本來該私人珍藏的美好回憶,被以獵奇的口吻寫成公眾報道。
吃早飯那張的角度,傅傑十分確定來自那中學女生,太近了。
“這位寫出《黑暗中的窺伺》的作家,可是一點不在意白天的窺伺呀!”新聞開頭,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侵犯隱私的行為。
末尾則是栓了扣子:“那麼,大家一起來猜猜,傅先生的對象是哪位?”
葉待秋昨天戴著帽子,沒被拍到正臉,地鐵站那張角度不對,擋住了。
傅傑心有餘悸看了眼身邊真實存在的葉待秋:如果他沒戴帽子,現在已經全部暴露在公眾眼下。
許清不知疲倦地追問到底怎麼回事,傅傑握著手機,不知如何回複。
他想驕傲的宣布葉待秋是他男朋友,可是他擔心葉待秋承受不了。
葉待秋起身去接電話,傅傑趁機登陸qq求助辰欣高級合夥人陳思醒:“求助:你們所對同誌什麼看法?”
陳思醒的回複非常快速而淺顯:“我女朋友至今不敢在樓下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