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是周凱瑞把他推醒的:“鄭班主,該上路了。”
撐著宿醉作疼的腦袋,鄭浩天沒忘記正事:“周老板,我那相聲劇,你給幫襯著,回頭本子出來了給您看一眼。”
周凱瑞絲毫沒有把三瓶白酒混紅酒放在心上,麵不改色心不跳送走鄭浩天:“微信聯係,回家吧。”
上路、回家,兩次暗示,鄭浩天還是讓這包袱落了地:“您看真不好意思,麻煩您叫我起床,要不是家裏那位催的急我也——”
“快走快走,傅傑的名字就夠留一晚上。”周凱瑞不按常理出牌,一點兒不給鄭浩天客套的機會。
鄭浩天忍俊不禁:“傅傑2.0版本的。”
周凱瑞扯扯嘴角:“他是周凱瑞beta版的。”
可算翻了個好包袱。
實際許清一點事兒沒有,鄭浩天打算趕今天最早一班動車回上海看午場的整本《黃鶴樓》,唱周瑜和曹操的都是京劇院的老先生,值票錢。
正在動車上補覺,快到的時候迷迷瞪瞪聽見隔壁車廂一陣騷動,湊上去就目睹了他瞎了心也猜不到的畫麵:
清秀嬌小的小律師攀在傅傑肩頭,深情接吻。
伸舌頭的那種。
圍著一圈人錄像的錄像,拍照的拍照,還有發語音給好友直播的,多是抱著獵奇的心態。
那兩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什麼都不顧。
筆直筆直的鄭浩天遭受巨大衝擊。
他接受不了自己好兄弟真的親另一個男人,就算說過不在乎,可說是一回事,看見是另一回事。
最多最多最多,在心底有那麼一絲絲的小小佩服和……羨慕。羨慕兩人有勇氣展示愛意。而他和許清,因為一層師兄妹關係,加上現在八福社軍心不穩,隻能偷偷摸摸。
鄭浩天默默與兩人擦肩,先下車,不敢相認。
直到如膠似漆的兩人在檢票口分開,鄭浩天在擁擠的人群中鑽了好久才看見傅傑。
想到傅傑才親了一個標標準準的男人,鄭浩天有點下不去手,隻在後邊不遠處跟著。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個利落短發的姑娘不知從哪個斜角衝出來,以捉奸的氣勢喊:“傅傑!還錢!”
這片本就坐滿等車等到不耐煩的人,這會兒聽見似乎有熱鬧,還不抓緊占好位置?
當事人可瞧不見路人。兩人視線一對上,劈裏啪啦放電——50毫安朝上的致命電流。
傅傑的表情,跟久別重逢沒有絲毫關係,嘴角一勾,陰陽怪氣道:“莫芸,幹完一票,換人了?”
鄭浩天往一旁餐廳招牌後麵躲了躲看情況:很少有人能讓傅傑露出這種表情,他得看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腳行”。
碰上硬茬了。
莫芸不在意地翹起嘴角,皮笑肉不笑,擺弄手裏的相機:“啊,自己申請的,跟爆紅的作家傅傑,加上傅作家搗亂額外支出的勞工費,大賺一筆。”
她穿了自己的衣服,背帶褲雙馬尾帆布鞋的甜美打扮,太容易讓人忽視她深重的心機。
傅傑明知故問道:“誒,我可聽說了,采訪別人,得給個潤口費。怎麼是我給錢呐?”
莫芸笑眯眯地,故意應著傅傑話裏的刺:“不給的話,這實錘可就下了。不想您自個兒,您愛人怎麼想呐?”
別的,傅傑都能忍,提到葉待秋他就忍不下,沉著臉說:“我們很好,不用費心。”
話這麼說,滿臉寫著“我超在意所以你敲詐對了”。
這家夥,白吃二十多年的飯,沒開打就沉不住氣。
鄭浩天清清嗓子,以底角兒的派頭,邁著四方步走近二人。
傅傑的視線被個小姑娘占滿了,鄭浩天都走近他三米內,愣是沒看見。
倒是莫芸,敏銳地覺察到身後有人,側身彈開一步,迅速架起胸前鏡頭,一臉警惕,好像背後有人偷襲。
……這算,職業習慣麼?
鄭浩天攤攤手,一臉無辜:“我來和朋友打個招呼。”
昨兒才告別,傅傑眯起眼認了兩秒才認出鄭浩天,要喊他名字,被莫芸搶答:“鄭浩天。”
“謔,我這麼有名呐。”鄭浩天有些受寵若驚。
莫芸沒放下手中“長槍”,快速將警惕藏好,重新露出笑容:“鄭班主也想蹭點熱度?”
鄭浩天還真有心揮揮手不蹚這趟渾水,顧及傅傑有話不對路提拳頭的前科,還是硬著頭皮,展現他八福社班主的社交手腕:“哪裏哪裏,您是記者朋友吧?有話坐下說嘛。咱——”
邊說邊拿餘光掃附近有什麼能坐下的地方。
高鐵站還能有什麼三星級餐廳?
……
三人麵色各異,擠在狹小雜亂的速食店內。
莫芸翻看著自己相機中的照片,準備隨時拍照留證據。鄭浩天還沒找到機會打探現在什麼情況,給傅傑遞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