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排練,胡優優所在的八班當然更加積極。或許從高一開始就是這樣,越是成績平平的c班,越會關注這種集體活動,甚至每個月的衛生評比都要卯足了十二分的勁兒。
胡優優在這點上倒是從來不拖班級後腿,別看她平日裏吊兒郎當的一副不服天朝管的樣子,可但凡涉及到集體榮譽的事她的覺悟比女紅軍還高。有一次她到班級剛一拖羽絨服就發現裏麵忘記套校服了,而司機剛好又離開了,想打電話回去,又想起保姆家裏有事請了三天的探親假,一時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道她腦袋裏抽了哪門子風,居然跑來管我借自行車,嘴硬偏說自己會騎。
在我的記憶力,倒是真有和她一起騎車的時刻,那是我們讀幼兒園的時候。胡叔叔去俄羅斯購進一批材料,順便給我們兩個一人買回來一輛兒童腳踏車做禮物。腳踏車起初是三個輪子,如果熟練了就可以改裝成兩個輪子,當時在左鄰右舍麵前真是給我長足了麵子。
那個時候筒子樓也還沒有被劃為棚戶區改造的範圍,我們兩家就住在同一條走廊裏,每次對方站在門口一喊,另一個就會板著腳踏車從屋裏挪出來。我們會一起在樓下溜車子,即使摔了個狗吃屎也都會笑哈哈地自己爬起來。
後來政策下來,那裏變成了危樓,其實即使沒有動遷令,憑借胡叔叔的財力也不會在那裏一直住下去的。
我們家搬進老爸單位的家屬小區後,我去上學的路程就遠了許多,老爸買了一輛白色的漂亮女坤車,我也就開始了騎車上學。至於胡優優,她搬到了距離市區都很遠的別墅區,胡叔叔除了自用車又給家裏多買了一台車,還雇傭了司機專門接送胡優優上下學,其他時間那輛車就供胡叔叔的公司所用。
那天我不知道胡優優騎車回家的過程中究竟經曆了什麼,總之她回來的時候已經第二節下課了,當時她手上頭發上都是塵土,卻一臉無所謂地說一切順利。我的確不明白她的逞強,她卻很認真地對我說:“對於她的班級來說,學習上已經不可能有什麼建樹了,總不能一無是處吧?大家就指著每個月的流動紅旗呢,如果再拿不到,那他們就真成了學校的垃圾了。”
如果說當時我還理解不了他們的情懷,至少昨天吳歌然和我說他是遊離在三班以外的人時,我似乎理解了一些。他在三班沒有歸屬感,就好像八班在鬆仁沒有歸屬感,他們都希望依靠什麼東西,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所以這次活動,別說自習課,就連他們班主任的課都被他們拿出來排節目了。據說是歌舞劇,不用想,胡優優肯定又是主角,她不但秀色可餐而且能歌善舞,就是放在古代肯定也是那類最得寵的妃子。
下課她來找我的時候,兩條辮子還紮在頭頂,估計這就是她的人物裝扮。
“怎麼樣,霸氣吧?”她摟著我的胳膊問。
“是夠霸氣的,你是演春麗嗎?”
“哪呀,我演哪吒!”
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接下去。
“成人禮的願望卡你們班滅絕師太發下去了吧,你打算填什麼?”胡優優問。
我搖搖頭,“不是都填高考誌願嗎,我還不知道要報哪所學校呢!”
胡優優瞪大了眼睛,跟看外星人似的,“大姐,你土不土,你以為是高考誌願書呢?願望,願望你懂不懂,青春期的願望!”
青春期的願望?
回到教室,我看見陳凱剛剛接水回來,趁他沒坐下之前急忙問他:“問你個事,你現在的願望是什麼,就是往願望卡上寫的那種。”
“考個好大學唄!”他想都沒想回答我說,這個答案由他說出是那麼的順理成章,他八成就是為了這事生產的。
真夠沒勁的,學霸可能都這樣。
我又問吳歌然,他卻一臉神秘,“說出來還叫願望嗎,萬一實現不了不是要被你笑死?”
趁著沒上課,我相繼又問了孟令輝和薑嵐,孟令輝的願望就是讀大學前把駕照拿到手,薑嵐說她想去一趟北海道看櫻花。轉過頭,我負氣地趴在桌上,吳歌然見狀推了我一把,“咋的,讓人煮了?”
“原來你們都有青春期的願望呀?”
吳歌然點點頭,“所謂青春期,本來就是胡思亂想的時期。如果連夢都不做,那不是可惜了燦然時光喂了狗嗎?”
蕭薇,你的青春喂了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