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禦的眼神忍不住軟了軟,聲音都跟著溫和了不少:“什麼夢?”
林放愣愣的看著他,反應有些遲鈍似的,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夢到了一條甬道。很黑,很長,也很安靜。我一直在跑,一個人跑了很久很久……前麵好像沒有光,我跑的很累了……”
她喃喃的訴說著,聲音平靜裏仿佛帶著疑惑。
林禦的心頭卻忍不住泛起了細細的疼,他忍不住伸出大掌,輕輕地握住林放的手,低聲道:“隻是個夢,我一直都在。”
林放仿佛呆住了。
她黑白分明的澄澈大眼,呆呆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
他一直都在嗎?
林放垂下眸子,感覺有薄薄的淚意在眼瞼下麵湧動。
她輕輕的抽回了手,勉強勾了勾嘴角,想要拉出一個笑容。
這個小小的動作卻扯動了她麵部的傷勢,疼的她忍不住輕輕地“嘶——”了一聲。
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她全身的肌膚都泛著疼意,稍稍一個動作,都帶動著那些摩擦出來的傷痕發疼。
一雙腿又酸又軟,額頭甚至還帶著幾分熱意。
她忍不住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腳腕,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逃跑的路上跌下去時候傷到了腳,於是帶著幾分疑惑,歪了歪頭:“我的腳……”
林禦在她疼的出聲的時候,就已經倏爾一下站了起來,聞言忙安慰道:“你的腳腕扭到了,沒有傷到骨頭。已經治療過了,怕你睡著的時候不小心傷到,這才吊了起來。”
說著,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清冷的嗓音像是鬆了一口氣:“已經開始退燒了。昨天把你送到醫院,你就開始發高燒了,現在體溫降下來了。你多喝點水。”
說著,又重新倒了一杯水塞到了林放的手裏。
林放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生鏽了,呆呆的看著林禦忙來忙去。
他並不吸煙,也不喜歡噴香水,大掌貼在她額頭上的時候,動作間隻能聞到他身上幹淨好聞的,仿佛青草似的氣息。
他的掌心溫熱,帶著幾分男人的粗糙。
放在她的額頭上,意外的讓人安心。
直到他收回手,林放似乎還能感受到那輕柔的觸感,感覺自己的心底裏似乎輕輕地被什麼撞了一下。
林禦一直都是一個很少說話的人,不熟悉的人對他的印象也大都是寡言少語,高冷淡漠的厲害。
就算已經認識了這麼久,林放也是第一次,聽到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碎碎念的,像是一個老媽子。
清冷的聲線說著關心囑托的話,林放突然忍不住有些想笑。
於是她也就真的笑了。
林禦的動作頓了頓,眉尾微微上挑了一下,淡淡道:“笑什麼?”
林放歪了歪頭,眼神順著他結實精壯的上身一路向下,最後落在他那雙,即使穿著西裝褲,依舊能夠看出長的不像話又筆直得線條好看的雙腿上,含著笑意道:“你現在可比我健康多了。”
林禦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幾分尷尬。
大概是關心則亂,之前林放沒醒,他也沒想別的。
這會兒才意識到,他已經完全暴露了。
偏偏她的目光裏麵充滿了純粹的感歎,仿佛他能健健康康,中氣十足的站著是理所應當的樣子,根本就不想發問似的。
這讓林禦在尷尬之餘,多了幾分無措。
輕咳一聲,在她的注視下,他有些不自在的坐了下來:“抱歉。”
林放捧著他剛剛遞過來的水杯,一口一口地啜飲著,仿佛水杯裏麵不是普通的白開水,而是什麼好喝的瓊漿玉釀。
她喝的一本滿足,一小口一小口的,像是在啃食什麼的小倉鼠。
開水水潤了她有些發幹的唇,偶爾她吐出粉嫩的舌頭,輕輕地舔舐一下,留下瑩潤的水光。
林禦突然覺得有些喉嚨發幹,忙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一飲而盡。
林放側了頭,眼神裏沒有任何情緒,疑惑道:“為什麼要抱歉。”
“別這樣……”林禦忍不住苦笑一聲,終於知道了無可奈何的感覺。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蓋住她那雙太過幹淨的眼睛,感受她纖長柔軟的睫毛隨著眼睛的眨動,掠過他的掌心。
小小的觸感無限放大,仿佛有一把小刷子,刷得他心頭發癢。
對著她那雙澄澈的大眼,他竟然羞愧窘迫地說不出口。
林放沒有動,也沒有掙紮,淺淺的呼吸打在他手掌的尾部,低低的從喉嚨裏“嗯?”了一聲。
林禦看著她好一會兒,這才微微一歎,開口道:“我身體沒問題,昏迷的那段時間和醫生的檢查結果,都是因為我提前服用了一種在國外黑市買來的藥……很抱歉,一直瞞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