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近晌午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驅走了些許雪後清冽的寒冷,但是卻溫暖不了如墜冰窟的心,慕容沁雪呆立在回廊拐角處,原本帶給她暖意的白狐鬥篷,卻透出了徹骨的冷。
纖細的手指因著用力過猛,指尖已然嵌入了回廊拐角的原木柱子裏,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意,是心已經痛的麻木了吧,所以連這十指連心的痛,都不能讓她恢複知覺。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回廊頂的積雪在陽光下慢慢融化,沿著廊簷滴落在頭頂,慕容沁雪才漸漸鬆開緊扣入廊柱的手指,顧不上指尖的紅腫疼痛,無知無覺般,向柳園走去。
“芸兒,你說,這一次……總要有些效果了吧……”看到慕容沁雪的身影逐漸消失,劉芷惠主仆也從隱身的拐角處顯現出身形。
“小姐,這白狐鬥篷是大少爺搜羅了好些時日才得來的,一共方做得兩件鬥篷,那位那件是昨兒個大少爺派人送過去的,您這件——可是今兒早上大少爺起早親自送過來的,雖說物件兒是一樣的,但是這心意——可就差多了!”芸兒扶著劉芷惠,嘴角帶笑的說道。
“到了如今,我要他的心意做什麼……隻要……唉……”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走到今天的地步,自從冷亦君失憶後,他竟是痛改以往貪花好色的毛病,對這新娶的公主專一無二不說,待她竟也是關心有加,雖說將她移至了偏遠的桃園,但是卻時不時的送些日常物件兒,隔三差五的還親自過去與她說說話,神情間也全無了往日的輕佻之色,多了幾分溫柔關愛之情,好幾次,竟是恍惚間讓她覺得好似風哥哥一般……
但是她怎麼能忘了當日親眼看著風哥哥被賊人逼落懸崖的那一幕?如果不是冷亦君想要強搶她回來,風哥哥又怎麼會被人陷害致死?如果沒有冷亦君,或許她早已與風哥哥成為了夫妻,也會同現在的冷亦君和慕容沁雪一般恩愛。
所以,憑什麼當初害她與風哥哥的罪魁禍首如今卻能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而她的風哥哥卻墜崖慘死,獨留她一人在世上品嚐孤獨與仇恨的苦楚……
不!她不能讓那些凶手就這樣若無其事的甚至是幸福的活著,她失去了幸福的人生,那些害她到得這般境地的惡人也不要想逃脫罪責!她雖然沒有縛雞之力,也沒有權利和財富,但是她會用自己的方式,為她、為風哥哥尋回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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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翹,救濟災民的一應物品可都備充足了?呂安那邊安排了多少人手?一定要保證百姓的安全,齋粥雖說是好事,但是若因此而讓百姓有所損傷,便是好心辦了壞事,真真是我的罪過了!”
“公主就放心吧!駙馬那邊兒早就交代好了,祥林專門負責調度米糧供應,呂總管安排了二十個家丁搬運齋粥的一應物品,六名廚娘熬粥,奴婢幾個就跟在公主身邊,一準兒不會有什麼差錯的。”綠翹邊說邊去拿暖爐給慕容沁雪來暖手,“公主這裏擔心百姓的安全,那邊兒駙馬可是擔心著公主呢,聽祥林說,駙馬連連叮囑了二少爺足足小半個時辰,讓他一定照應好公主的安危,臨了還是不放心,又讓二少爺帶上十個護衛一同來,這才作罷。”
綠翹輕笑著把暖爐遞給慕容沁雪:“駙馬這般為公主著想,倒愈發顯得奴婢們沒用了。”
本以為慕容沁雪會因著這句話而羞澀,卻不想她非但沒有麵帶桃紅,臉色反倒比先前更加雪白。
綠翹暗自覺著奇怪,正尋思這是何故,卻聽得外麵一片喧鬧之聲,剛要喊人來問,蓮若便急匆匆地挑了簾子進來,麵上一片慌張之色。
綠翹見她這般形狀,心中不免也跟著一沉,“這是出了何事?怎麼這般慌張?”
蓮若也顧不得行禮,走到慕容沁雪近前,壓低了聲音說道:“奴婢和翠荷先前跟著呂總管安排好了明日齋粥一應準備的物品,為了穩妥起見,奴婢又特意到庫房查看了備下的糧食,數量倒是足夠,但是卻發現有大半竟是已經發黴的陳米,就是喂牲口都不吃。奴婢不敢聲張,趕忙先來回公主,還請公主定奪!”
這番話說完,綠翹心下一驚,忙去看慕容沁雪。
慕容沁雪聽後不禁蛾眉輕蹙,心中雖也詫異,卻因著先前劉芷惠主仆的那些話,反倒並不覺著不能承受了。
“蓮若這件事處理得不錯。綠翹,你去叫呂安和翠荷過來回話,再叫祥林在外候著,本宮自有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