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載著他們繼續前行,不過從國道駛入了省道,又從省道駛進了鄉間小道,在夕陽西下時,一行三人來到了一座偏僻的小村外。
這座村子比吳振華老家的村還要破舊,大片的土坯房千瘡百孔,貌似早就無人居住。
大群的烏鴉棲息在一株老皂角樹上,見到他們下車,就發出了“呱”“哇”的叫聲,出租車司機是一個穿著藍色牛仔短褲和小背心的瘦子,他隨手從車內取出一盒煙點燃,然後在前帶路。
他們進入了村子裏,來到一座古老而又破舊的宅院前。
可以看得出,這座宅院是有錢人家所建,青磚藍瓦,古樸厚重,狹小的街門為的是留住財氣,門口有一對黑色的貔貅鎮宅,一對黑木門跟袁醫生租的小院院門一樣,但門上多了一對陳舊的門神。
在木門兩側還貼著已經泛白的對聯。
上聯是:人間正道是滄桑。
下聯是:冥界前路了斷腸。
沒有橫批,鄭警官推開木門,領著他們進入,院子裏的空間很大,當間是一方磨盤,還有一株老槐樹,但已經枯死。
這座院子兩側有廂房,當中三間大瓦房,而房頂的紅瓦就是吳振華父親倒騰的建築材料,正堂內傳來了微弱的光亮。
鄭秀敏示意出租車司機留在院子裏,把他帶入了正堂內。
正堂的木案上擺著香爐,供奉了一尊奇怪的塑像,袁醫生和一個黑袍老者在香案兩側落座,見他們到來,就點頭示意。
袁醫生看了吳振華一眼,然後就向鄭秀敏投出了疑問的眼神。
旁邊這位老者卻道:“鄭姑娘也來了,那我們就可以開飯了,兩位不必太過在意,老朽早已經看透世事,隻希望袁醫生跟牟上差之間的誤會能夠解除!”
袁醫生起身,鄭秀敏忙對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袁醫生便朝吳振華望來。
從堂屋門外走進一個身著藍布長衫的中年人,用低沉的聲音對他們道:“袁大夫,鄭姑娘,可以入席了!”
當他們走出堂屋時,就看到老槐樹上懸掛著一盞紅燈籠,磨盤旁擺著一張八仙桌,酒菜已經上齊。
袁醫生示意吳振華和鄭秀敏對麵而坐,而他坐在上首,長衫中年人和黑袍老者都未入席,就連出租車司機也在磨盤上閑坐。
黑袍老者麵無表情的對中年人吩咐:“崔二,你為老鍾也弄些酒菜來墊墊肚!”
崔二應了,很快就端了一托盤酒菜,兩人在磨盤上對飲。
八仙桌上的飯菜很豐盛,都是黑瓷碗盛的雞鴨魚肉,吳振華不喝酒,拿了筷子也毫不客氣,鄭警官隻是揀素菜吃,袁醫生沒有動筷,把一隻白瓷茶盅拿在手裏,慢慢的品著裏麵的老酒。
“你吃好了飯,就去照顧那位老者,他身體不好,你要在床邊陪他,不要讓他入睡!”鄭秀敏向吳振華叮囑,但他沒有回應。
鄭秀敏就繼續對他交待:“你可以向他詢問所有的問題,記住別讓他入睡!”
吳振華很快就吃的肚子圓,但也感覺到口渴。
黑袍老者對他招手道:“小夥子,來,我這裏有涼茶!”
吳振華跟著他進了廂房,他從陳舊的黃梨木桌子上拎起一壺涼茶,倒入了兩隻黑瓷大碗裏,兩人開始慢慢品嚐,這涼茶喝著五味陳雜,剛喝到嘴裏有些苦,但很快就變成了酸的,吳振華認為裏麵加有醋,在仔細品味還有些辣,咽下肚後,嘴裏就感覺有些甜,但過一會舌尖就發麻,說不出話來。
黑袍老者在土炕上側躺,麵對著他,介紹:“我已經活了九十多歲了,也該死了,你還年輕,小夥子你老家是哪裏的?”
吳振華繼續喝茶,嘴裏再次被這五種味道占據。
“老大爺,你已經活九十多歲了,比我爺爺年紀還大,我是繩池的!”
對方表示:“我隻聽說過你們那裏的仰韶文化,你來這裏不感覺害怕嗎?”
吳振華借著屋子裏微弱的燈光,看到這位黑袍老者臉上布滿了皺紋,他戴著一頂老式的黑皮小帽,說話如此清晰利落,一點都不像活了九十多歲快要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