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為鄰國所破,遺一兒,且十歲,憐其小,削足棄澤中,有狼以肉飼之。及長,與狼和而孕。彼王聞兒在,重遣殺之,狼負以東奔。匿於高昌國北之山穴,生十男,十男長大,個娶妻生子,唯一姓,阿史那即其一。
————《周書突厥傳》
滄海橫流,戰火紛飛,馬革裹屍,萬裏焦土。
戰爭已持續了十七年,隻要是戰爭就無所謂正義與非正義。中原王朝實力恢複必定會從蠻族手裏奪回被侵占的領土。
天下興亡,修行之人更是責無旁貸。大大小小的門派聚集在王朝麾下,對突厥族的修行之人發起挑戰。隻不過,這一次中原門派的首領,不是首屈一指風光百年的天雲門。
而是龍門。
龍門精湛的修為,凶殘的手段,強大的力量,讓王朝君主不得不啟用這支力量。青龍王的名號在神州大地每一個角落都家喻戶曉。
這一戰,天雲門總壇天雲峰派了十七位修為一等一的弟子出戰,分壇老尊山派出了一十五位弟子出戰。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一將成名萬骨枯,古來白骨無人收。
而老尊山依舊是老尊山,樹木蒼翠,遮天蔽日。戰場的烽火沒有燒及這裏,似乎除了那十五位戰士外,其餘眾人與這場戰爭沒有絲毫關聯。
雞已經叫了三遍,老崔才從昨夜酒醉中醒來。他抻了個懶腰,從旁邊的炕桌上拿過煙鍋,不舒服的吸他一袋子煙,老崔是不會起床的。這個習慣大約已經保持了七八年了吧。一陣吞雲吐霧以後,老崔穿上衣服,下炕趿拉著鞋懶懶的走出屋子。他皺巴巴的老臉上立刻塗上一層陽光,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看到一個小子已經從後坡擔回一大擔柴來。
“幹大,你醒了?”孩子衝著老崔露出微笑,遠遠地就和他打招呼。老崔左右轉了轉腦袋,‘嘎巴嘎巴’骨頭聲音傳來,他滿意的伸了一個懶腰以後才回答那孩子,“正雲啊,這是今天的第幾擔柴了?”正雲把柴放在拆房門口,“第三擔了,今天起得早。”老崔走過去檢查了一下,柴火碼的很厚,他提起來試了試足有七八十斤。
“嗯,行,我們先吃飯,一會兒你跟我去後山打點野味兒。”
正雲一聽眼睛立刻發亮起來,他幾乎是尖叫著,“幹大,你說今天帶我一起進山?”老崔突然對它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他左右瞄了瞄,“你小點聲,要是被別人聽到告訴仙尊,我可就完了。”“恩恩。”正雲拚命地點著頭,壓低了聲音說,“幹大,你今天咋想帶我進山了?”老崔摸了摸正雲亂糟糟的頭發,“你也有十七了吧,我像你這麼大時早進山打熊了。哎,也不知仙尊怎麼想的,非要給你定那麼個破規矩,咱不管他,我就想吧,萬一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一人管這柴房,連獵也不會打,你可咋活?非得給人趕下山去。”老崔說著又把他油膩膩的煙鍋點燃,青煙在他頭上飄散。
正雲聽著老崔的話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這些年大約也隻有老崔把他當個正常人看,來柴房的所有人,無論是廚房打雜的,或是門中弟子,對他都是冷眼對待,不與他說話。他也習慣了這些,可是今天聽老崔這麼一說,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很孤獨。
他自然是不明白孤獨是什麼意思,這麼多年,他每天重重複複的幹的就是打柴,打柴。柴房的柴堆得像小山一樣,可是老崔依舊每天要他打柴。
因為除了打柴,他沒有別的事情交給正雲去幹。
正雲每天打柴的山坡,幾乎快被他砍光了,可是老崔就是不讓正雲進後山。這麼多年來正雲除了這個山坡就是柴房,偶爾跟著老崔去廚房送送柴禾,他會被天雲門那富麗堂皇,亦真亦幻的建築群所迷倒。這畢竟是少數時候,正雲就是一個被關在籠子裏的與其他人不一樣的人。
多虧老崔從來沒有把他當成異類看待。自從正雲能夠打柴那天起,老崔就再也沒有碰過柴刀,這個孩子有著永遠也使不完的過人力氣。他打得柴足夠燒上幾年了。
日上三竿,正雲收拾好碗筷站在老崔身邊,他的激動的等著老崔發話。老崔不慌不忙的抹抹嘴,“正雲,去把我的弓箭和長刀拿來。”正雲應了一聲飛快的鑽進屋子,從牆上取下弓箭和長刀。
老崔接過弓箭,斜垮在肩上,“那把刀你拿著。”正雲摸了摸鋒利的刀刃,真快,他曾無數次做夢夢見自己手執這把長刀硬生生的砍死老虎,砍死野豬,現在他終於可以使用它了。
“走,我們出發。”老崔從凳子上‘呼’的起身,像是一個將要走上戰場的將軍。
茂密的樹林,把陽光擋的密不透風。厚厚的草在地麵上鋪的一層又一層,踩在上麵格外舒服。老崔腰上已經別了一隻野雞和一隻兔子,它們的腦袋都被箭射碎了。正雲站在老崔後頭。看著他在挖一個抓野豬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