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蕭蕭手上的水缸穩穩的立在那裏,水麵平靜,沒有波瀾。可是水缸明明確在飛速的運動著。因為水缸下麵的龍蕭蕭,正在全力的的操縱著自己的氣。漫天的綠色散去,龍蕭蕭已經隻身站在了於闌城城主府的遺址上麵了。
和她料想的景象一模一樣,事實上龍蕭蕭在去汲水的這段時候,眼前的這個畫麵就不停的在他的眼前翻飛著,現在這個景象真實的出現在他的麵前的時候,她還是隱隱的震驚。
地麵上,哥舒涯和正雲躺在地上,正雲仍舊蒼白的臉色,嘴唇幹裂。而旁邊的哥舒涯也是須發盡白,幹癟的皮褶皺著在他的臉上包裹著,像是一截枯幹的樹皮。龍蕭蕭把水缸胖仔地上,有水從缸裏溢出一點,這是由於她的心急所導致。
她撲到正雲的身上,使勁的搖晃著正雲的身體,還熱著,她使勁的呼喊著正雲的名字,正雲仍舊緊閉著雙眼,龍蕭蕭拋下正雲,又撲到身邊的哥舒涯的身上,“哥舒城主,哥舒城主,你不是答應我救活正雲的麼!你說話啊!”哥舒涯幹枯的眼皮抖動了一下,他的眼睛睜開,可是裏麵充滿了白色的大霧。打得嘴唇輕輕蠕動著。
龍蕭蕭把耳朵湊近哥舒涯的嘴邊,隱隱的聽見哥舒涯的話語:“把正雲放進水缸中,他過多的氣會流到水裏,不會傷害他的身體,千萬不要把他放進河裏,河水接地氣,會害了他。”龍蕭蕭恩恩的點著頭。起身就要去搬正雲的身體,可是哥舒涯又招呼她道:“還有,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龍蕭蕭又伏到哥舒涯的身上,“我答應了你,自然會做到,你放心吧!前輩,感謝你救正雲!”說完這句,龍蕭蕭竟也哽咽說不出話來,哥舒涯眼睛微微的閉上,可是嘴裏依舊用微弱的聲音說道:“龍族的血脈已經不再純粹,告訴正雲,一定要將龍族徹底從這個世界上除掉,一定要...”
龍蕭蕭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聽著哥舒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留給正雲的段要他與自己為敵的遺言。
正雲坐在水缸之中,慢慢的恢複了感覺,可是眼前仍舊是漫天的血雨腥風,無盡的廝殺,這些殘暴的畫麵連他自己也無法分辨的出是一百年前的發生還是真實的在自己身上的存在,隻是體內仍舊是熱,像是火熾龍的火種,像是龍族的烈焰,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岩漿肆流。身邊總是隱隱的有一點點光,他慢慢的發現,身上的熱在循著這道光而去。
這讓他很舒服,慢慢的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痛苦之中的快慰。
龍蕭蕭眼看著一缸水在正雲坐進去之後白氣四溢,不到半個時辰水麵就下到了正雲的腿處,她撿起半個瓷盆朝遠處的河流飛去,這樣來來回回了很多遍,水缸始終沒有再次滿。倒是正雲竟然把一缸水都熱的沸騰起來。
龍蕭蕭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迅速的虛弱下去,暗夜之中,她看不清一絲絲的光亮,隻剩的最後的一絲絲的意念支撐著她的所有動作。所有機械的動作。
整整一夜,龍蕭蕭都在這樣的回環往複中度過,手腕已經酸疼,體內的氣息已經極度的微弱,可是正雲的水缸仍舊在不斷地沸騰。在天空的最東邊露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龍蕭蕭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栽倒在水缸麵前。月光白晃晃的在廢墟之上撒著青波,綠色的光芒盈盈的在水缸周圍縈繞著。
正雲的意識慢慢的恢複,眼前血肉橫飛的景象已經消失,他的眼皮似乎有千金之重,他艱難的抬起眼皮,黑色立刻蔓延在麵前,這一片土地上很多生命已經消失,幾隻豺狗嗷嗷的在這片廢墟上穿梭,它們是循著腐肉的氣息而來,一隻隻豺狗吃著人肉,因而眼睛變得血紅血紅,在黑暗之中,正雲看見一顆一顆紅色的光在周圍遊動。
正雲馬上發現自己身在一隻大缸之中,缸裏結著一層厚厚的冰,此刻他的身體正在這堅硬的冰中結著。他試著動了動,身體堅硬完全不聽他的指揮,正雲大口的吸了幾口氣,胸腔裏堵得滿滿的。他試著運了運氣,一股強大的讓他自己都害怕的力量立刻在他的經脈裏東竄西跳,身邊的冰和外層的水缸‘蹦’的一聲,破碎掉了。
正雲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冰淩,身邊鋪了一層明晃晃的冰晶,月光灑在上麵,清輝無限。
一條豺狗剛剛嗅到大缸周圍,正準備對那個剛剛發現的獵物動嘴。可是突然出現的情況讓它措手不及,隨著一聲巨響,缸的碎片和冰淩向它砸來,豺狗立刻夾著尾巴逃之夭夭。
正雲現在的身體上披著一層綠光,他的身體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這樣精力充沛。淡淡的月光把他的身邊照的亮晶晶的,一具身體躺在那裏。正雲下意識的走過去,翻過來那個人身體僵硬,四肢冰冷,可能已經死了很久。這樣蒼老的人,正雲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就在他打算起身的時候,腳尖碰到了另一具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