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吃著甲四給我打過來的半份盒飯。盒飯味道不錯,可能是中午劃分的時候沒劃均勻。剩下的這半份菜有點少了,吃起來覺得不夠鹹淡,我就拿勺輕輕?了一點“桌”上的公共榨菜。進來這麼多天了,甲四的那段日子也算沒有白過,號裏的規矩多少我還是懂得了一點的。吃別人的東西時要先客氣一句:“我吃點XX可以嗎?有人示意“可以”後,再吃。這個環節實際在我早晨第一次吃時就應該作。可是在吃早飯時,是號長劉隊主動邀請我到“一夥”的,我當時也曾向劉隊表示,這樣作合適嗎?我可是剛來的新收。劉隊堅持盛情相邀。我再次表示謝絕,劉隊一再表示不要客氣,這號裏的人都很好,不會計較。幾次反複,直到我感到進到一個新號,恭敬不如從命的時候,才勉強從命了。就是這樣幾乎是生拉硬拽地地在這一番相邀與反相邀的客氣之中我坐到“一夥”裏吃飯的。當時那種氛圍,使我覺得不好意思再說出“請示吃點鹹菜”的那番話語。我覺得人家那麼熱情洋溢,我當時這樣一句話顯然與氣氛很不協調,倒明顯和人家生分了,也顯得有點滑稽可笑。當時我就沒有說,沒想到,這就為後麵的遭遇埋下了伏筆。當我此時此刻?起那點榨菜,還沒有送到嘴裏。突然,炸雷似的一聲怒吼滾滾如同來自天半:“你吃鹹菜告訴誰了?懂規矩嗎?”後麵又加了一個質問口氣的“啊!”。
我順著聲音抬起頭。劉隊正“億糞填鷹”虎視眈眈地怒視著我。一連串的“炸雷”正是從那“虎口”中滾落出來的。就在我們眼神相對的那一刹那,又看我坐的位置也不順眼:“誰讓你坐那位置的?”沒想到,僅僅不到十個小時,劉隊的臉變得這樣快,比“六月天孩兒麵”變得還快,令我大感震驚。人的臉也能變得這樣快,除了舞台上的川劇,我在現實中還是第一次見到。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不啻晴天霹靂。筆者是一個內斂含蓄,自我約束還比較嚴格的人,可以說,活了將近半個世紀,被人如此當頭棒喝,開天辟地這還是第一次。當時,那種受辱的感覺,已然作為人生最倒黴時期的最低點,牢牢地銘刻在了我的心裏。
但,人家劉隊這樣作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