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靠號門的一個,根據現代的規定和以往多年遺留的傳統,這是號長的固定鋪位。各看守所、各號莫不如此。它相鄰的馬道距離牢門一米的地方就是警戒區。在市一所南向窗戶的號裏,這是一個朝陽、通風、清靜、安全,以及對外聯絡、看電視等各項有利條件無不具備的“全科”鋪位。當然非號長莫屬。沿號長的鋪位順時針旋轉,其餘三個角依次為銀、銅、鐵諸角。
銀、銅角也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占用的。比如甲四的銀角由大相士小劉享用,小劉是連優待號的待過的人物,可見身份特殊。甲六的銀角A是副號長。甲四的銅角睡的是勞作老四,甲六裏是“牛魔王”老信。全都是在號裏夠一定身份的人物。
到了鐵角,包括其臨近的幾個鋪位就不怎麼樣了,因為那裏臨著五穀輪回的茅。即使如此,能占據那裏的也不是一般人,畢竟它占著角位呢。按照規矩號裏凡掛鏈的都要享受一些優待,白天坐板,他們都在後排靠牆。晚上睡覺則到了前排。除了號長和“管賬的”之外,前排的位置就要優先考慮他們。睡在那個位置的也得是掛鏈人中的佼佼者。甲四先是老李,老李走鏈後換成了“新疆”。甲六是少年號,裏麵規則和其它號不一樣,那裏睡的則是年齡最小罪卻不小的“小活猴”。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號長旁邊的位置,那是管帳人的固定鋪位。隻要“升”任了“管賬的”,立即就會到號長的旁邊“就寢”。也隻有擔任了“管賬的”,才能得到這個位置。這也是號裏多年的潛規則。
草肚皮。雖然整個肚皮被冠以草字,但它的內部按照各個具體“肚皮”的位置,價值也是相去甚遠。也是越接近角、邊的位置越好,中間為次。號長分配時按照資曆,越淺的越在中間。如果沒有特殊的待遇,今後將隨著資曆的提升,再逐步向兩邊“升遷”。
筆者進號第二天,我自己的“鋪蓋”打進來了,就不必和“安徽”“同居”了。繼白天一舉進了“一夥”,晚上劉號長又特殊優待,把老四給頂下來,安排我睡到了銅角。雖然當時閱曆尚淺,還不具備比較鋪位優劣的“知識”,但從直覺上也感到這裏比較“清靜”,不管號裏發生什麼事,隻要自己扭過臉,麵向牆壁,立刻就有了“獨在小樓成一統”的感覺。一個人剛被逮起來,關進看守所,是思想活動最激烈的時期,說是百感交集絕不過分。像筆者這樣“犯罪動機”還沒“動”,就“犯罪”了的人更是如此。感謝這個鋪位,給了我淨化心靈審視自我,冷靜麵對現實的境遇。我心裏很感激號長,可也覺得對不起老四了。老四作為一個勞作,在號裏整天忙前忙後很辛苦,給他一個好鋪位,也是對他的補償。可現在卻被我“無理”占用了。
老四沒有走遠,就在我的旁邊睡下了,等於又頂替了“安徽”。老四人很好,也很照顧我,他做了我的人體屏障。不管那一麵的鋪位如何擁擠,老四堅決為我頂住,經受著一輪又一輪的衝擊波,卻不向我這邊退縮一點,始終使我有一個比較寬裕的空間。在那麼擁擠的板上,我們竟然始終沒有發生“身體接觸”,我睡在板上翻身、弓腿,居然肢體可以收放自如。待我了解了號裏鋪位的規則和睡覺的現狀,麵對如此關懷,我在這裏含淚鞠躬說一句:“謝謝老四”。憑你如此心靈和心智,在社會上應該找到一個更適合你的職位,別再幹“那個”了。祝你好遠。
後來幾天不斷地進新收,號裏的人實在太多了,即使同時安排四五個人值夜班,後排睡覺也要擠十六七人。劉號長體恤民情,就把我調到了前排。睡在了大毒梟和黃驊的中間。這樣,我們坐在後排的幾個人,就都睡到了前排。前排就成了七個人。不久,老李走鏈了,又成了六個人。
以上談的都是大號裏“銀邊”的情況,而作為特殊號的少年號,在這方麵又有它的特殊之處。
少年號甲六的特殊,關鍵在於它的銀邊位置的定位。由於市一所裏除了優待號和少年號之外,其餘統統屬於大號一類。而優待號又沒有板,所以少年號的情況在全市一所裏具有唯一性,有自己鮮明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