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1 / 3)

安智星對北京不太陌生,算上這回,他來北京已經是第六次了,在他的仕途生涯裏,出使中國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作為李朝禮部曹的重要官員,他也算得上一個“職業使者”——確實是很令人無奈,小國的無奈、弱國的無奈。根據兩國傳統的關係,在正常時節,他每年都得來北京三次:過年來拜一次年,中國皇帝的生日來祝一次壽,太子生日還得來賀一次“千秋”。

這一次來中國與上次略有不同,實際上對於中國的這場劇烈的政治變動朝鮮朝野也絕對不是一無所知,老實說當林風統帥的漢軍集團剿滅韃滿之後,一向以“小中原”自居朝鮮王朝也是拍手稱快,憑良心說,雖然當初朝鮮迫於皇太極的軍事壓力,李家被迫向清廷稱臣,但骨子裏卻還是相當看不起這個“蠻夷之朝,而對於這個極端反動的奴隸政權所采取的一係列倒行逆施,朝鮮儒生真如感同身受痛心疾首,所以當安智星率領使團到達北京之後,看到滿城儒雅衣冠,確實是相當之欣慰。

唯一令人遺憾的就是,目前兩國還處於戰爭狀態之中。

這次漢破虜將軍馬英統帥過萬大軍入寇,劫掠了平安道以及江陵道數郡,朝鮮軍民死傷慘重,消息傳來,朝野震驚,對於這一事件,廟堂裏的大臣分成兩派日夜爭吵,西人派的意思是主和,北人派的意思是先出兵,即“禦敵於國門之外”之後,再遣使議和。因為年輕氣盛的關係,起先朝鮮國王李淳倒是傾向於軍事解決,不過當聽說自己的數萬邊軍一戰而潰之後也冷靜了下來,采納了西人派的意見。

因為是第一個朝見的“外邦”,李光地對安智星等人的到來極為重視,雖然說此刻正值兩國交兵,但這並不妨礙漢軍政府用最高規格來接待朝鮮使團,當然這個架子也不能不擺,本來按照林風的意思就是快刀斬亂麻,當天就接見安智星商洽兩國爭端,不過漢禮部曹張英卻數經列典堅決反對,於是朝鮮使者隻得焦急的在北京城遊蕩了半個月之後才得到了漢王的接見。

“朝鮮使安智星,拜見漢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安智星一身盛裝,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語,嫻熟的兩跪六叩。

“哦,請起、請起!”林風仔細的打量著安智星,自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還是第一見到朝鮮人,所以不免有點好奇,要知道在他那個年代棒子們可是趾高氣揚,在東亞這塊地麵上可是囂張得不得了,所以現在看到安智星這個樣子確實很有點快感,“安大人遠道而來,不知道所為何事?!”

安智星有點哭笑不得,心道我還能有什麼事?麵上卻仍是一派恭謹,恭恭敬敬的屈身道,“啟稟殿下,我王聞大王大破建奴,複禮教衣冠,此誠舉天齊賀之大事,故遣小臣賀之!”

“嘿嘿……”林風嘿嘿一笑,擺了擺手,“小事情、小事情,難為小李子還這麼上心——對了,小李子身體還好吧?”

安智星眼皮直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要知道林風現在還沒登基為皇帝,而朝鮮也沒有正式發國書附庸,所以按這個禮教排行來算的話,林風和李淳算得上是平級幹部,而且就算按年紀來算的話,林風也不見得比李淳要大,這個“小李子”真不知道從何而起?!

愣愣的看了林風半晌,安智星決定回避這個問題,“啟稟漢王,自大王定鼎北京之後,我王大為欣慰,早意遣使來賀,以複兩國兄弟之盟……”他是抬起頭來,突然話鋒一轉,“小國於中華上邦曆來恭順,稟承詩書之教化,信奉聖人之訓導,數百年來皆為華夏之東屏,前大明朝有曰:‘不征之國’,而清廷雖化外之邦,亦約為‘兄弟’——不知我朝何罪,為大王所憤?!遣大將屠我城池、掠我士民?!”

林風大吃一驚,轉頭朝伺立一旁的周培公望去,不能置信的道,“培公,咱們什麼和朝鮮打仗了?——我怎麼不知道?!”他皺了皺眉頭,不悅的道,“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朝鮮和咱們一衣帶水,那可是友好鄰邦,怎麼可以兵戎相見?——魯莽、太魯莽了!!”

周培公嚇了一跳,怔怔的看著林風,半晌才回過神來,幹咳一聲,神色之間極不自然,“咳……咳……啟稟主公,這個、這個……邊境上的事情嘛……這個那是難以度測,”他咽了一口唾沫,費勁的道,“微臣以為,此事或許……或許是一時誤會而已……”

“胡說八道!!”林風臉色一板,猛地一拍桌子,指著安智星大怒道,“什麼叫誤會?!人家都到我這裏來告狀了,那還能叫‘誤會’?!”他曲起中指,不停的敲擊案幾,怒不可遏的道,“此事定要徹查到底,寡人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膽敢和友好鄰邦擅動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