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昏沉沉的,整個夏城像是籠罩著一層霧氣。若不是人聲衝散了陰鬱,今天的夏城恐怕便是像鬼城一樣陰森了。早晨下了小雨,所以早市延遲開放,現在臨近中午,還有賣菜的人等在道路周圍。大夏對商人的要求很寬鬆,這也讓京城的早市變得更加繁榮。騰洛順著街道走的時候,甚至看到了賣花的姑娘。
“賣花有人買嗎?家中不是都能種花草的嗎?”騰洛轉頭問影大。
“每家也都能種菜,可這早市上還是有人賣菜啊。”影大笑著答道。
影大影二兩人就跟在騰洛身後,看著就像是富家公子和與他交好的小弟出門來玩耍。影大和影二打扮一番後,便像是兩位富家公子哥,長相雖不出眾,但氣質卻非比尋常。騰洛剛開始還疑心他們不適合做影衛,就看到影大收斂了氣質,隱匿在普通人群中也絲毫不顯突兀。
這時候騰洛才明白——影衛這種人不僅僅是普通到扔到人群裏就消失不見,他們需要的是在不同的場合能變成不同的樣子,這樣才能隨時保護自己的主子。
文琅已經去山西了,騰洛在文琅走的當天就順著地道出宮到小院。為了不暴露住的小院,影大影二還費了一番功夫隱藏行徑,繞遠從一座荒廟出來。街道上確實很熱鬧,吆喝聲和玩鬧聲混成一團,即使是剛下過雨,天氣還是陰沉的,都不能阻止那股熱鬧勁。
“都愛熱鬧,所以都喜歡到街上來。”影大指了指最熱鬧的一處酒樓。“那裏肯定有什麼東西。”說完用眼睛盯住騰洛,由他來做決定。眼裏閃著點期待。
騰洛看了影大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率先走向酒樓,影大影二就跟在他身後進去了。原來是這酒樓近月請來了兩個唱小曲的女子。兩個歌女長得漂亮,眉目流轉間似有無限深情,勾得一眾富家子弟過來看。不過這女人美雖美,卻是不能輕易動的。
兩人是平頭百姓,不像青樓的歌姬一樣入了奴籍,還得了達官貴人的青睞,想動他們就要先想想能不能得罪她們身後的人。最近不知怎麼了,那些達官貴人竟然不把她們帶回家,而是讓她們回酒樓裏了。但也沒人敢對她們出手。
“你看那個紫衣服的,是周元左的紅顏知己。”騰洛坐在大堂,聽身邊的人感慨道。“人家是好命的,頭上那個鎏冠,就要這個數……”周元左是右丞相的名諱。
“那個白衣服的,以前就穿著那身衣服,去王爺的生日宴上跳過舞。”
“這穿白的……是送……”這人不說話了。
“所以說——就是背景大,要不然別說是跳舞了,就是生辰上穿著那身衣服進去,都要被五馬分屍。”
騰洛左右看了看影大影二,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微妙,恐怕沒想到現在就能找到左右丞相的把柄。
不過是碰巧外出就聽到這些,文琅應該會樂見其成。這歌姬恐怕知道左右丞相的秘密,能當做把柄,而她們現在被送回這酒樓裏賣唱,是不是因為……他們自顧不暇了?
“你們傳信給他吧。”騰洛含糊的說了一句,影大也明白過來,立刻起身離席。而影二仍寸步不離,跟著騰洛。兩人在大堂聽多了曲子,也覺得沒勁,就順著樓梯往上去,坐在了二樓的包廂裏,要了一桌好酒好菜。
南方的人正在吃糠咽菜,北方的生活條件卻沒有什麼變化。朝廷的賦稅沒有增加,大家還是吃吃喝喝,熱熱鬧鬧,絲毫沒有感受到自己同胞兄弟正在遠處受苦——畢竟離得太遠了。這個朝代的通訊如此不發達,哪怕想要表露同情心,也不可能像星際時代一樣,一個投影就能感覺到對方的慘狀。
騰洛也隻是從幾個過路人那裏才聽到幾句南方去年的災情和起義軍的情況。
“騰公子不用擔心皇上,起義軍本就是要投降的,皇上此次前去隻是錦上添花,到時再施恩澤,定能順利解決此事。解決後回來天下大平,今年又是豐年,朝中歌舞升平,而皇上定是會陪著騰公子,再不離開的。”影二看騰洛垂眼,以為他是思念遠在山西的皇上,便開口勸到。
“……”騰洛點點頭,最終沒說話。
他能不能跟文琅申請一下,讓他來解釋這個問題——他們兩個難道不應該是雇主和雇員之間單純的py交易嗎?
——
文琅打了個噴嚏,隨行的太監趕忙叫禦醫前來,禦醫給文琅仔細診治過後,也沒能得出結論。“皇上需得修身養性,”他絮叨了一堆沒用的,最後留文琅一個人在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