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涵是個好好學生,對於仲啟明的殷勤她通常都是不予理睬。林洛洛看不慣她那貌似清高的不可一世,她喜歡仲啟明的時候就覺得全世界的女生都應該喜歡他,他那麼好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他呢?當然,他喜歡的必須是她,這一點,在她的心裏是誰都無法改變的。
他們也像餘佳和李子迪一樣,每天固定的時間傳信傳紙條。她把所有的情意都寫在紙條上告訴他,他給她的話沒有明確拒絕她的意思。他總是告訴她,他不夠好,她可以找到更好的。這樣委婉的拒絕,在年少的林洛洛眼裏是無足輕重的,根本阻擋不住她追求愛情的腳步。她一步一步陷入仲啟明編織的名為曖昧的陷阱,他們會牽手會擁抱會接吻,可他就是不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沒關係,他不承認,她就努力做好,讓他也像她愛他那樣愛她。她以為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可是她努力追逐的男人,麵對她的時候是沒有心的。他的心早就被捆綁在張涵的身上,哪怕張涵對他的心不屑一顧。愛情真賤,她把她的心給他,他踐踏,他不要。他把他的心給張涵,張涵不要,張涵把心係在柯澤的身上,柯澤的心卻在陶冉身上。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他喜歡你的時候,你也喜歡他,這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有些人明明知道卻不懂得珍惜。
那天晚上,他們和往常一樣,她在奶茶店等著遇見他,一起走回寢室的那條路。在女生寢室的門口,他要求林洛洛把他買的布丁可可帶給張涵。她冷著臉,沒有說話。他把奶茶遞到她麵前,說:“不過就是順手幫個忙,到底有多難?”
月亮被薄薄的雲層掩住,她的臉隱在夜色裏,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即使他看到了也不會知道她有多麼難受。
她說:“這個順手,很難。”
仲啟明皺著眉,問她:“為什麼?”
林洛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扯出一抹笑,“仲啟明,我喜歡你,我可以當著全校所有同學的麵大聲地說出我對你的心意,可是張涵呢?她能嗎?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正眼看看我?”
“等你做到了,再跟我說你比張涵強。”他的語氣冷漠,她卻隻是微笑,“好。”
第二天,在廣播室播放英語聽力的時候,林洛洛闖進去終止了廣播。她麵對著話筒就像麵對著他,“我是高一三班的林洛洛,我要用廣播告訴高一二班的仲啟明,我喜歡他,我比張涵強。”
她不知道,當時正在做英語聽力的仲啟明聽到廣播後是什麼反應。他應該先是很驚訝,他沒想到她真的會這麼做,那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緊接著應該很氣憤,因為她的表白會給他帶來麻煩。英語聽力結束以後,她和仲啟明被年級主任叫到辦公室。年級主任整天挺著他的大肚子在各班教室進進出出,大家背地裏都叫他劉胖子。劉胖子愛抽煙,他的辦公室裏濃厚的煙味熏得林洛洛喘不過氣來。她和仲啟明站在辦公室裏聆聽了兩個多小時的教誨,她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免不了要叫家長,她也知道處理這件事情的最好辦法無非就是給他兩條好煙。
仲啟明一出辦公室就跟林洛洛吵了起來,他說她不應該那麼囂張的跑到廣播室表白,她白著臉沒有反駁他。她告訴他,她會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不用他叫家長。他衝著她冷笑,說:“處理?你怎麼處理?我爸爸是這個學校的數學老師,你覺得你的廣播他會聽不到?”
他們認識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他有個當數學老師的爸爸,可她真的沒有想過世事會這麼湊巧。她跟陶冉借錢買了兩條軟中華送給劉胖子,關於她用廣播表白的事情就在劉胖子將煙收下的那一刻結束了。仲啟明的爸爸在那之後找過她,即作為數學老師又作為仲啟明的爸爸教訓她。高中的時候,喜歡一個人是錯的,因為喜歡去追人家是錯上加錯,像她這樣用廣播表白無疑是無可饒恕的。於是,她成了各班老師告誡學生不要談戀愛的例子,她身上背著警告處分,而仲啟明是受害者,理應被學校保護著。對於這些她是無所謂的,她在意的隻是他有沒有因為這樣就多喜歡她一點。年少的時候,覺得天大地大自己最大,沒有什麼是自己做不到的,熱著腦袋一往直前,因為弄錯了方向弄得一腦袋灰,也不過拍掉腦袋上的灰,在心裏安慰自己,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