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著的情感一天一天把安寧的身體灌滿,她每天都能感覺到身體裏日漸承受不住的脹裂的疼痛感。安寧無數次想開口問問陶冉,她對於同性戀有什麼樣的看法,如果陶冉知道了她對她是那樣的感情,她會不會厭棄她?然後離開她?
在陶然的家裏,她們同住一間房同睡一張床,安寧每天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陶冉。每天早上睜眼,轉頭看見身旁的陶冉,她的腦海就會浮現“結婚”“同居”“愛人”“同性戀”等等這樣的字眼。她一想到這些字眼就覺得自己很肮髒,那種罪惡感把她折磨的都要瘋了。她克製自己讓自己和以前一樣正常,陶冉對她笑得時候,她不臉紅。陶冉淘氣親她臉頰的時候,她故作輕鬆。陶冉興奮擁抱她的時候,她控製著自己不去顫抖。練習的時間久了,她自然的沒有人能發現她的破綻。除了餘佳,她隻是隨口一提,可安寧覺得她是話中有話。
餘佳問她:“學校裏很多人都說你們是同性戀,陶冉不說什麼也就算了,可是你為什麼不做點什麼證明自己的清白?”
“為什麼要做?”她問。
“澄清之後對你和陶冉都好不是?”
“我沒覺得現在有什麼值得困擾的,清者自清,說多了有掩飾的嫌疑。”
“你不會真的對陶冉有意思吧?”餘佳調笑著看著安寧,安寧看著餘佳的眼睛,她突然有一種被看透的錯覺。
“怎麼會。”安寧的心裏很緊張,她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發現。
“開玩笑啦,總之你們現在住在一起,雖然其他人不知道,但還是保持點距離好,你們的關係連我看著都覺得有點親密過頭了何況別人。”
“嗯,知道了。”
當我們的心裏隱藏了一個秘密,就會覺得別人看過來的眼光是別有用意。
她想把自己藏起來,這樣別人就看不見她,她也不會感到不安了。
安寧的神經每天都會繃得很緊,她會怨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男生,如果她是男生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陶冉。她怪罪柯澤,如果不是他霸占了陶冉的整顆心,她多少就有勇氣告訴陶冉她的心意。她怪世界太小,好巧不巧就遇到一個對她這麼好的姑娘,好巧不巧她就喜歡上了這個姑娘。她怪罪很多東西,歸根結底就是陶冉無法回應她相同的心意。愛而不得,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安寧常常想,她根本不需要誰對她這麼好,有時候太好是一種負擔,如今她愛陶冉的心情就變成了一種負擔。
那一天晚上,晚自習放學,安寧像往常一樣和陶冉去車棚推車子,拐進車棚,陶冉就站住不動了。安寧探著頭往裏看了一下,當她看見柯澤下意識的蹙眉用餘光瞥了一眼陶冉,陶冉的眼睛幽深,目光恍惚。潛意識裏安寧抵觸柯澤抵觸到了極點,看見柯澤,她的身體裏偏激的因子就都跑了出來,她不受控製地跳到陶冉的麵前擋住她的視線。天很黑,從柯澤的角度看上去她們像是在接吻,其實不過是安寧側頭幫陶冉整理衣領。她想讓柯澤看見她們親密的一麵,然後看看他到底有多討厭作為同性戀的陶冉。
她不知道柯澤在她的背後看了她們多久,當她回頭的時候已經看不見柯澤的身影了。陶冉一直站在那裏,神色淡漠,可安寧知道她心裏有多麼的煎熬和難過。陶冉想和柯澤說話,她不想和他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她想和柯澤和好,即使關係比以前的還糟也沒關係,她一點都不想保持現在的狀態。可是,打敗能陶冉的除了柯澤還有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