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驀突然一頓﹐腦海中浮現出一張麵孔﹐神色越來越凝重﹐低著頭喃喃道﹕「難道是他﹖也許有人知道今天我們會被安排在這間酒店﹐但機場的事情剛剛發生﹐他們應該還未能確定我們的死活﹐他們這麼快就找到酒店﹐一定是我們在市政廳露麵後﹐有人報告了﹐嫌疑最大的就是他。」
「你在說甚麼﹖」
「沒甚麼﹐反正你睡了一天﹐撐到明天早上應該沒有問題﹐我也盡量撐著﹐不行就找個小旅館睡一夜。」
「好吧!」孟遼雖然比水驀大幾歲﹐但處事能力和應變能力明顯不及﹐幾乎把水驀當成了救命的稻草。
這一夜的確很平靜﹐水驀隨便找了間小酒店﹐一天的疲勞再加上精神上巨大的壓力﹐他幾乎倒床便睡﹐而且舒舒服服地睡著早上﹐甚麼也沒有發生。
「現在我們怎麼辦﹖」見他醒了﹐孟遼便忙不迭地問了起來。
水驀伸了個懶腰﹐低著頭思索了片刻﹐沉吟道﹕「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知道誰是敵人﹐為甚麼要向我們下殺手﹖如果不弄清楚這一點﹐我們恐怕隻有死路一條。」
「可單憑我們兩個﹐恐怕沒辦法吧﹖」
水驀知道兩人能力有限﹐而且都是學者﹐別說打架﹐就連逃跑都比人差﹐突然﹐他很想飛到長鯨島去﹐在那裏就絕對不用害怕有人拿刀謀殺。
「要是有他們四個在該多好啊!」他不禁輕歎。
「你說甚麼﹖」
「嗯﹐沒甚麼﹐右臂有點疼。」水驀笑著搖搖頭﹐又道﹕「我相信聯邦政府不會坐視不理﹐單看漢丘政府如此大張旗鼓地宣傳就知道他們是何等重視這次行動﹐我想很快就會有行動了﹐反正離三十一號還有十天﹐我們就在這裏等著﹐直到確認安全為止。」
「好吧!」孟遼腦子一空白﹐隻知道唯命是從。
水驀雖然安撫了他﹐自己的心裏卻絕不能表麵上那樣平靜﹐種種謎團仍在困擾著他。
今天好像還會有工作組成員到達﹐不知道還會不會發生甚麼事情﹐如果綠色之光要破壞整個計劃﹐這些人都會是他們的攻擊目的。他的腦子裏突然又閃出一個問題
但……如果其它人不受攻擊呢﹖
他感到一陣迷惘﹐一陣彷徨﹐曾想到過要退縮﹐然而昨天晚上發生的刺殺﹐這個念頭就淡化了。
連續幾天﹐兩人隻在酒吧與小旅店之間出入﹐大多數都是在看電視﹐幾乎所有的新聞都看﹐同時也偷聽酒客們的閑聊﹐希望能知道更多的消息。出乎意料的是﹐漢丘卻再也沒有發生任何重大的事故。
三月三十一日﹐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水驀和孟遼回到酒店﹐剛進酒店大門﹐就發現平時寧靜的酒店大堂十分熱鬧﹐許多人坐在大堂沙發上﹐身前放滿了行李。
在人群中﹐兩人找到了胡副局長的身影。
胡副局長一臉驚愕地看著兩人﹐隨即露出笑容﹐急步走了上來﹐關切地問候道﹕「兩人這幾天跑哪兒去了﹖差點沒把我們急死。」
溫和的表情讓水驀看不出半點虛假﹐隻好道了聲歉﹐說兩人見被漢丘的風景迷住了﹐到外麵逛了幾天﹐現在才趕回來。
胡副局長並不在意﹐推著兩人走到沙發區﹐鄭重地介紹了他們的身份。
水驀二人這才知道坐在沙發上的都是萬代環境顧問公司的雇員﹐立時有了親切感﹐很快便聊了起來。
他發現這二十人都是年輕人﹐資曆不高﹐經驗也不多﹐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二十九歲﹐這樣一批年輕專家進行學術研討﹐若是宣揚出去簡直是笑話﹐但從胡副局長等主辦者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不滿。
更令兩人驚訝的是﹐這二十人居然沒有一個知道機場的爆炸案與自己將要參與的工作有關﹐甚至隻把爆炸案當成漢丘的一單大新聞聊著﹐這不能不讓他深思﹐對方既然要破壞計劃﹐目的就應該是他們全體人員﹐現在卻又沒了聲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幾天分析的證據頓時又變得疑點重重﹐就連原本確信綠色之光是主謀的想法也產生了動搖。
酒店內的氣氛很和協﹐一點也沒有受到爆炸案的影響﹐隨著馬卡略教授出現酒店大門﹐更把氣氛推向了高潮﹐這位學術者的權威在環境學者心理就像帝王一樣﹐那二十名專家一擁而上﹐立時就把馬卡略教授圍住了。
年輕的專家們一個個都表現得極度興奮﹐與在香月機場出發時的孟遼一模一樣﹐可惜現在的孟遼……
水驀看了看身邊的同僚﹐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任何興奮﹐有的隻是恐懼與不安﹐原本靈氣十足的眸子也變得空洞無神了﹐就連馬卡略教授的到來也顯得視若無睹。
環境改變人的力量實在太大了﹐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呢!他微微歎了口氣﹐礙於禮貌﹐還是拉著孟遼迎了上去﹐站在眾人的後麵歡迎馬卡略教授的到來。
隨同到來的名人不隻是馬卡略﹐還有國際環境協會的副會長奧斯﹐以及聯邦政府環境部部長克萊門特及副部長岡山久。
「各位﹐各位﹐學術研討會在市政廳的會議廳舉行﹐車已經在門口了﹐請各位上車﹐各位的行李會由酒店人員直接送到碼頭﹐再由港務局的北作人員送入各位將要入住的船艙﹐所以不必擔心﹐現在請各位先把行李交酒店﹐記得要領行李牌號。」
年經的專員哄的一聲都散開了﹐急急忙忙地提著行李送到酒店侍應的手上﹐拿到牌號就急不可待衝出了酒店上﹐一頭鑽入了等在外麵車子﹐似乎晚一秒就會失去資格似的。
相比之下﹐水驀和孟遼算是異類了﹐慢條斯理地回到房間整理好行李﹐回到大堂時﹐人都差不走光了﹐隻有漢丘市環境局的幾名官員依然等待著﹐見兩人下來立即簇擁著他們
當兩人踏上豪華大客車時﹐幾乎所有的人都投以驚訝的目光﹐他們不明白這個兩個人為甚麼如此鎮定﹐鎮定地就回自己家似的﹐絲毫沒有登上夢想之地的那種興奮與激情。
水驀當然明白他們在想甚麼﹐心道﹕要是你們經曆幾次生死﹐大概也就不會這麼興奮了。
原本二十五人的工作小組﹐現在隻剩下了二十二人﹐除了水驀二人﹐其它年輕專家都異口同聲感歎著他們的不幸﹐為他們不能到達秘境大陸而惋惜。
惋惜!水驀嘴角撇出一絲冷笑﹐如果不是秘境大陸﹐他們絕不會死在這場離奇的交通事故之中﹐剛才臨上車前﹐他試探著問了問胡副局長﹐回答雖然很爽快﹐隻說是交通意外﹐並表達了同樣的惋惜﹐但他卻不相信。
現在﹐他唯一確認的事實的就是聯邦政府沒有說實話﹐公司也沒有說實話﹐一些秘密的計劃正在進行之中﹐而他們這批年輕專家就是被兩方利用的工具。
到了市政廳大概就可以知道更多的消息了吧﹖
水驀有一種莫名的期盼﹐為了今天﹐他昨夜特地讓琴悠悠多留了些力量給自己﹐以備不時之需﹐若不是石芷認為靈魂殘留的力量太多可能會造成力量反噬﹐他會選擇把所有的力量都留下。
真相!快點出現吧!
潔白的市政廳大樓巍然矗立在城市中心﹐白色象征著廉潔﹐尖銳的頂部如同一把利劍﹐象征著正義……
漢丘市長激昂的解說引來一片掌聲﹐都在讚揚漢丘市政府的心思。
水驀默默地望著白色的大樓﹐政府腐敗的消息已經司空見慣了﹐但他第一次感覺到是如此的可怕﹐在這幢大樓裏就有可能潛藏著謀殺案的幫凶﹐甚至是主犯﹐即使大樓再白﹐頂部再尖﹐也無法代表甚麼正義與廉潔。
當然﹐誰也不會明白他的想法﹐都覺得鬱鬱而深沉﹐眼睛總是閃爍著外人看不懂的東西﹐但沒有並沒有因此討厭他﹐反而覺得這個沉穩冷靜﹐有學者的氣質﹐以及特別的安全感﹐親近他的人反而更多了﹐就連馬卡略教授也偶而留意這個氣質特別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