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群與自己同齡﹐甚至更年輕的青年男女﹐水驀實在不知用甚麼辭來形容此刻的感覺﹐這群人把這裏的一草一木都看得比天還大﹐居然能看著一個少女病成這樣還見死不救﹐這是之前無法想象的事情。
「悠悠﹐不是我不救妳﹐是你的海哥哥要殺我們﹐我也沒有辦法﹐現在隻能聽天猶命了。」
為了琴悠悠﹐他曾考慮過束手就擒﹐然而博海認識琴悠悠﹐自然也知道她的身份﹐萬一以琴悠悠要挾監管局﹐事情就鬧大了﹐而且讓病中的少女見到他朝思暮想的男人是這種人﹐未必能承受﹐深思熟慮之後﹐他毅然選擇了應戰。
昏睡中的琴悠悠甚麼也聽不到﹐隻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乖乖地束手就擒﹐我們不傷你。」
「憑你們幾個﹖」水驀怒極反笑﹐冰冰的目光掃了掃周圍﹐對手一共八人﹐有男有女﹐大部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隻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領頭﹐手裏拿著木棍木棒之類的原始武器﹐不像是圖騰師﹐這一點讓他稍稍放心。
「為了秘境大陸﹐我們不怕你﹐隻要拖住你﹐我們的高手就會到了。」
水驀可不敢拖﹐博海之類的高手一到﹐再想把琴悠悠救出重圍就困難了﹐因此他再也顧不得對手是一群普通青年﹐利用最後的一點圖騰力量施展出「竹.雲針」。
這群血氣方剛憑著一腔熱血和少年情懷而來的「環保衛士們」被細小的竹針殺得哭爹叫娘﹐不到半分鍾就全倒了﹐眼睜睜看著「敵人」逃之夭夭。
半個小時後﹐他們才蹣跚著回到大本營﹐看著同伴一個個滿身是傷﹐其它人無不破口大罵﹐絲毫不記得他們的格殺令。
「這是怎麼回事﹖」俏麗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
「梨若姐﹐都是聯邦政府的密探幹的﹐妳看看﹐連他們傷得多重啊!」年輕的綠色之光成員滿眼激憤地痛斥著敵人的邪惡。
梨若本已蒼白的臉更無血色﹐目光幾乎在顫抖﹐那個身影的出現本已嚇了他一大跳﹐更令她驚愕的還是博海戰後的敘述﹐那番敘述中水驀簡直就是聯邦政府派來破壞者﹐要想破壞綠色之光乃至整個秘境大陸﹐與她印象中的水驀截然不同﹐根本無法融為一體。
水驀﹐那個人真的是你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梨若姐!」
梨若回過神來﹐又看了看受傷的人﹐神色平靜地說﹕「先把他們送回去休息﹐應該不會有大礙。」
守護大本營的武裝部副部長曹剛驚愕地看了他一眼﹐梨若對圖騰之術一竅不通﹐隻看了兩眼就知道傷勢不重﹐心裏有些懷疑﹐卻沒有說甚麼。
梨若並不知道自己話中的破綻﹐之前也沒有談及與水驀在考察團發生的事情﹐眼見眾人提到政府密探都恨得咬牙切齒﹐更是不好說甚麼﹐隻能安撫受傷的人﹐至於防衛的事情隻能交給綠色之光特製的武裝部去負責了。
目送一個個傷者被送進了自各的帳蓬﹐她在一塊平石上呆坐了下來﹐與水驀的相處不過幾天﹐然而漢丘會議至羅莎島的會議﹐水驀可謂的一鳴驚人﹐指著環境部長鼻子破口大罵的那一幕至今記憶猶深﹐一個無名無權的小學者有這份膽份﹐實在讓她瓜目相看﹐相信水驀是個正真正義的男子﹐不相信他會是甚麼政府密探。
「若!想甚麼想得這麼入神﹖」
梨若抬起頭﹐博海英俊的麵孔納入眼簾﹐又看了看四周﹐赫然發現時近黃昏﹐光線暗了不少﹐勉強地笑了笑﹐問﹕「你去哪裏了﹖」
博海臉色一沉﹐恨恨地道﹕「當然是去抓人﹐不能讓政府的密探跑了﹐否則我們的位置就會暴露﹐後患無窮啊!」
梨若身軀微微一顫﹐不安地問道﹕「你能確認他是聯邦政府的密探嗎﹖」
「怎麼﹖你認識他﹖我聽到你叫了一聲。」博海早就留意到這一細節﹐隻是一心追蹤水驀﹐沒時間多問罷了。
梨若遲疑了一陣﹐點點頭﹕「嗯……隻看了一眼﹐像是一個朋友。」
「朋友﹖甚麼朋友﹖我怎麼不認識﹖」
「在漢丘認識的﹐沒多久。」
「哦!」博海聳了聳肩﹐親呢地伸手按在梨若的肩頭﹐輕笑道﹕「聯邦政府一直在想盡辦法刺探綠色之光的內幕﹐妳是中堅份子﹐自然也在他們的調查範圍之列﹐以後小心點﹐別讓政府的密探鑽了空了﹐在外麵我們雖然是合法團體﹐但眾所周知我們一直在環境問題上與政府對抗﹐難免不會引來針對的行動。」
梨若看了一眼搭在肩頭的手﹐眉尖微微一蹙﹐突然站了起來﹕「晚了﹐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先回去了﹐你應該還有事要辦吧﹖」
「當然﹐抓不到人我們不會罷休﹐武裝部的高手大部份都出去了﹐輪到我負責保護總部﹐所以我才暫時回來﹐吃了飯還要出去。」
「是嘛!」梨若幾乎可以確認那個身影就是水驀﹐想到自己的同伴正奮力追殺自己的朋友﹐心情很不舒服。
博海留意到她蒼白的臉色﹐伸手想扶卻被梨若讓開了﹐隻得關心地問道﹕「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妳的臉色好差啊!」
「沒甚麼﹐大概這裏的生活還沒有習慣﹐過幾天就好。」梨若淡淡一笑﹐轉身就往石林深處走去﹐剛走兩步突然又轉回身。
冷淡的語氣讓博海很不快﹐正想追上去再說些話﹐見她轉身精神大振﹐笑問﹕「怎麼﹖還有事﹖要不我陪妳去吃晚飯吧﹖」
「不﹐我有些話一直想說﹐隻是沒想好怎麼說。」
「說吧﹐我們之間還有甚麼話不能說呢!」博海露出足以讓千萬少女心動的笑容。
梨若誠墾地說﹕「這次坐船來到秘境大陸﹐我經曆了些事﹐也看到了許多人和事﹐其實除了我們還有許多人在為秘境大陸作貢獻﹐隻是他們沒有不像我們這麼大張旗鼓﹐因此我就在想﹐達到目的有多方法﹐不要一定用太激進的手法﹐我們是環保團體﹐不是殺人團體或是犯罪團夥﹐這裏也是法律的管轄地﹐希望你們收斂一點﹐不要動用激進的手法﹐這是我的衷告。」
博海臉色煞白﹐熾熱的目光緊緊盯著如花俏靨﹐用一種質問口氣問道﹕「好久不見﹐妳的心怎麼越來越軟了﹐居然還要為聯邦政府的密探求情﹐他到底是甚麼人﹖值你對那人這麼關心﹖你要明白聯邦政府一但知道這裏﹐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會受到生命威脅﹐我們沒有必要為了一時的仁慈而讓整個綠色之光走向萬劫不複之地。」
梨若哪能聽不出話裏的猜疑﹐神色依然平靜﹐淡淡地說﹕「不需要為殺人找理由﹐因為沒有理由可以抹去殺人者手上的血腥﹐我們可以進行激烈的反抗運動﹐甚至付出生命﹐但保護環境並不能給殺人放火貼上合法的標簽﹐這樣隻會汙辱了我們認為正義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