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格本和鄭文急急忙忙離去﹐琴伯當然知道他們要去找誰﹐卻裝嚨作啞﹐隻把水驀叫到了書房。
「悠悠怎麼樣﹖」父女之情讓琴伯剝去了局長的外衣﹐變成了一個慈父﹐眼中的憂色不言而喻。
水驀這時才能鬆口氣﹐會議的廳內沉抑的氣氛讓他幾乎要窒息﹐甚至連自己是靈體也忘了﹐想起悠悠調皮的樣子心情又輕鬆些。
「伯父放心﹐她很安全。」
聽到女兒放心﹐琴伯揪在一起的濃眉終於舒展了﹐點燃一支香煙﹐走到窗前慢慢吞吐著雲霧﹐眼睛一直眺望著遠處的大海。水驀跟著走到窗邊﹐雖然聞不到窗外新鮮的空氣﹐海灣美景也令他心曠神怡﹐身心完全放鬆下來。
「沒卷入這次事件吧﹖」
「沒有﹐她一點也不知道龍牙半島的事情。」
「這樣就好。」琴伯轉頭看了一眼﹐神色恢複到最初的狀態﹐嘴巴突然猛吸了一口﹐吐著煙圈輕歎道﹕「水驀﹐你不該與他們一起回來﹐在外人看來﹐似乎是你帶頭負責報告整個事件﹐責任的重心就會轉移到你的身上﹐甚至是由你轉到我的身上﹐海亞德可一直盯著我的位置﹐這種機會讓他抓住可不會輕鬆放過。」
水驀歉然道﹕「對不起﹐我也想著會不會被人做文章﹐隻是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覺得必須回來一趟﹐所以就……」
琴伯沒有讓他說下去﹐安撫道﹕「沒事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不把我拉下水﹐這早就是預料中的事情﹐沒甚麼可大驚小怪﹐不過你在會上的表現很好﹐讓他們找不到話中﹐打消了他們的如意算盤。」
水驀笑了笑又皺起了眉頭﹕「海亞德副局長主動要求參與調查﹐會不會不太方便﹖要是他從中做甚麼手腳﹐我怕會對伯父不利。」
「海亞德這個人是有些陰險﹐不過他也是個聰明人﹐副局長親自出麵調查﹐我根本無法拒絕﹐然而就算他出麵也不可能為所欲為﹐因為有安古列夫在場﹐那可是個誠信無二的正統軍人﹐要他說謊比太陽從西邊出來更難﹐而且古安列夫的辦事效率極高﹐海亞德動不了手腳﹐何況殺人的是海盜﹐海亞德也不可能往我身上扯。」
琴伯自信的笑容並不能化解水驀心裏的不安﹐他依然對整個事件充滿了疑慮。
「伯父﹐難道您沒有發現事情有蹊蹺嗎﹖整個考察團居然一個幸存者也沒有﹐真是難以置信。在場可是有黑鷹組的高手﹐怎麼可能一個人也救出來﹖」
琴伯默然不答﹐清明的目光卻讓水驀感覺到他已洞悉一切。
「原來您早就知道他們是故意借刀殺人﹖」
琴伯臉色突變﹐謹慎地看了看書房門﹐感覺外麵似乎沒有人偷聽﹐沉聲叮囑道﹕「這種話不要隨意出口﹐沒有證據會招來麻煩的﹐千萬記住。」
「對不起。」水驀依然沒有習慣官場的文化﹐卻也明白謹言慎行的重要﹐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既然卷入了也就隻好入鄉隨俗了。
琴伯意味深長地勸道﹕「你還年輕﹐雖然口才和反應力都不錯﹐隻是曆練太少﹐和聯邦政府那些老奸巨滑的官員相比﹐火候差得太多﹐以後說話做事要千萬小心﹐政治有的時候也是賭命。」
水驀根本不想卷入甚麼政治﹐他的理想就是在環境學這個領域上發揮才能﹐被卷入這些事件也是迫不得已。
琴伯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心思﹐走上前親切地拍拍肩頭以示安慰﹐笑道﹕「我知道你誌不在此﹐不過既然卷入了就必須麵對﹐官場的事情千古一律﹐沒甚麼大不了﹐不必太緊張﹐習慣就好。」
「現在不想習慣也不行了。」發了句牢騷﹐水驀又拉回正題﹐問道﹕「情況已經這樣﹐我現在怎麼辦﹖」
「放心﹐監管局這邊有我撐著﹐責任落不到你的頭上﹐不過龍牙半島的事情還是少參與﹐調查的事情交給海亞德和安古列夫。」
「明白了。」
「水驀﹐你是我的人﹐我也不想你卷入太多的事非。」
琴伯的關懷讓水驀很感動﹐不禁想起從漢一爆炸案到身體被軟禁﹐忍不住吐起了苦水。
「伯父﹐我現在想脫身都難﹐事非都像長了眼睛似的﹐一個個往我身上跳﹐真不知道是哪裏撞了邪了。一開始就遇爆炸案﹐前幾天我回了一次肉身﹐卻發現自己人被軟禁了﹐之後又發現龍牙半島的環境評估報告居然已經發表了﹐而我這個早就離團的人居然也在名錄之中﹐還排在第一位﹐更神奇的是我突然變成了考察團的副團長。」
「有這種事!」琴伯也是一愣﹐老謀深算的他自然明白這種情況將會對水驀的一生有些甚麼樣的影響﹐表情凝重了許多。
「如今考察團的人全都死了﹐除了我再也不會有人站出來指證政府在說謊﹐即使站了出來﹐也沒有足夠的人證﹐哎!」水驀越想越覺得心煩。
沉默了大約十分鍾﹐琴伯才再次開口﹕「情況的確有點複雜﹐環境評估報告的事我大概明白了﹐軟禁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甚麼人﹐隻知道身體被人帶到一間大宅裏﹐那裏我也隻見過一個少女一個老頭﹐他們故意把環境評估報告的事情告訴我﹐還說有能力幫還我清白﹐我覺得他們在要挾我替他們辦法﹐卻一直沒有吩咐我辦甚麼事﹐這一點讓我最不安。」
「照你的分析﹐這群人的確是想要挾你替你他們做事﹐而這群人能找到你的身影﹐並帶回去﹐說明他們知道你的靈體被召喚了。」
「嗯﹐他們的情報的確很快﹐從上次那筆懸紅賞金居然查到我在秘境大陸﹐隻是暫時不知道我成了監管局的特別助長﹐不過我猜他們很快也會知道。」
琴伯臉色大變﹐眼神變得淩厲﹐冷笑道﹕「好本事﹐居然查得這麼仔細。」
「直覺告訴我這是個很龐大的勢力﹐不但有強大的情報網﹐似乎對議會還有影響力﹐他們告訴我要想洗脫罵名隻有召開聽證會﹐讓議員們說說﹐這樣才能製衛政府。」
琴伯突然笑了﹕「我當是甚麼﹐原來是這個辦法﹐看來這群人不算太聰明﹐真正目的倒也不難猜。」
水驀愣了愣﹐驚問道﹕「哦!伯父已經猜到他們是幹甚麼的﹖」
「召開聽證會的確有助你解釋整件事情﹐議會的事就連總部也不能隨便插水﹐你的壓力也會少一些﹐再透過傳媒大肆宣傳﹐不但可以洗去罵名﹐甚麼可以破壞政府的秘境大陸計劃﹐然而你想過沒有﹐當這個過程結束之後﹐誰受到影響最大﹖誰獲得的利益最大﹖」
「您是說聯邦政府﹖」
「不﹐準確的說是現任政府﹐也就是執政黨﹐事件一但公開﹐執政府黨的威信就會蕩然無存﹐離下一界大選隻有兩年﹐各個政黨都已經開始準備了﹐這個時候執政黨出了天大的醜聞﹐公眾形象和信任度都會受到重挫﹐下一屇大選連任的機會自然也就小了﹐得益的自然就是那些在野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