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這一年跟隨水驀東奔西跑﹐經曆了無數艱難險阻﹐也見慣了爾語我詐的政治鬥場﹐這個年輕羞澀的小夥子日漸成熟﹐做事也更加爽利﹐高高躍起然後倒插沒入海中﹐片刻後又如弄潮兒一般跳上波浪之上﹐控製著水流高速往巨型帆船衝去。
水驀還是不放心﹐畢竟這艘大船是所有人的跟路﹐不能有半點疏忽﹐轉頭又吩咐甲午去報告流水未央請他幫忙。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轉眼已近黃昏﹐前往檢查船隻的人們依然忙碌著﹐甲府和流水宅兩個營地的人都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一起搬到了碼頭邊上﹐等待船隻檢查完畢後立即登船。
六煞商議完攻擊計劃後也來到碼頭了﹐看著堆放在碼頭外空地的貨物﹐都不禁搖了搖頭﹐秘境大陸最大的困難不是潛在的敵人而是環境﹐食物和貨物都是輸入品﹐因此走到哪裏都需要攜帶﹐不像在外麵﹐隻要帶上信用卡和身份證就能走便世界。
「還沒好嗎﹖」
「嗯!船很大﹐要檢查的地方很多﹐這種大型的木船﹐隻要船底有一條縫﹐後果都不堪設想﹐所以必須小心謹慎。」
「百多號人﹐還有這麼多貨物﹐的確不能冒險啊!」
水驀點點頭﹐目光一直凝視著巨型帆﹐忽然發現一條水條直往碼頭劃來﹐知道甲未終於檢查完了﹐心頭砰的一跳﹐顯得有些緊張。
一陣水聲響動﹐甲未從水裏直接跳上碼頭﹐甩了濕漉漉的頭發﹐神色凝重地道﹕「船底的確被人做了手腳﹐很多地方都被削去了一大塊﹐隻留下薄薄的一層木板﹐時間一長肯定會出事。」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們無不大驚失色﹐想到進入大海後船隻突然沉沒的場麵﹐都驚出一身冷汗﹐隨即都露出了怒容﹐有的甚至破口大罵﹐粗口髒話不絕於耳。
流水未央更是氣得臉都紅了﹐船是他的﹐看守的人也是流水宅的人﹐居然被敵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船底做了手腳﹐還是讓水驀找到了﹐麵子頓時掛不住了﹐感覺就像被人狠狠地搧了幾個耳光﹐臉上火辣辣的﹐心裏又羞又愧又氣﹐指天頓地罵道﹕「這群毒辣的家夥﹐我非撕碎他們不可。」
「這些人可真是夠狠的﹐算到我們要出海﹐居然先下手﹐毒辣啊!」
「非宰了他們不可﹐一群王八蛋!」
水驀沒有和其它人一起破口大罵﹐而是低下頭陷入了沉思﹐憑著敵人的手段﹐這種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在想甚麼呢﹖」
水驀被人推了一下﹐思緒也被打斷﹐轉頭看了一眼﹐發現古諾正看著自己。
「老大﹐怎麼了﹖」
「是不是想到甚麼了嗎﹖」
水驀毫不吝嗇地說出了心中所想。
「上次是攻擊營地﹐用意很明顯﹐要逼使甲府的人離開秘境大陸﹐而這次卻是在流水宅的船上作手腳﹐可見敵人的目標已經變了﹐他們不再逼使兩大世家的人離開秘境大陸﹐而是想把所有人都封鎖在秘境大陸上﹐這裏沒有通訊設備﹐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攻擊我們﹐削弱我們﹐直到殺完所有的人﹐如果我沒猜錯﹐控製長鯨群島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就像是一層一層斷絕我們的退路﹐想想都覺得可怕。」
水驀的話像是擊入水中的小石子﹐掀動一片漣漪﹐古諾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上次我們抓住了二百多名俘虜﹐他們一定擔心這裏的秘密會被我們傳出去﹐引來更大規模的行動﹐而且我更懷疑他們的某些秘密已被某些人找到了。」
「秘密﹖你是指那些尋找圖騰之源的圖騰師們﹖」
「有可能﹐但我覺得會是黑鷹組﹐他們一直在想辦法尋找內陸的據點﹐上次我建議他們跟蹤運糧的馬車隊﹐想必早已進入了內陸區域﹐甚至找到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也許這些東西足以瓦解隱形勢力的核心部份﹐因此他們必須下毒手。」
眾人都愣住了﹐在他們的腦海中早已忘記了秘境大陸還有黑鷹組這股力量﹐此時才想起他們都是有組織的高手﹐團隊作戰能力極強﹐而且做事沒有顧忌﹐更容易尋找到黑幕後的真相。
「沒錯﹐上次那五個俘虜交給了黑鷹組﹐也許他們問出了些事情。」
流水未央依然氣憤難平﹐鐵青著臉道﹕「我不走了﹐就這在裏與他們決一死戰﹐非出了這口惡氣不可﹐否則流水宅的麵子就丟盡。」
水驀知道他在氣頭上﹐勸也沒用﹐何況船的確需要修理﹐好在這是遠洋帆船﹐船上一直配備了修理師﹐隻要幾天時間就可是修理好受損的船底﹐問題在於這幾天會不會遇到突襲。
「既然走不了﹐我們就重新商議﹐大家也別回營地了﹐反正這個基地空著﹐東西都在碼頭上﹐大家就在這裏住下!」
在水驀的召集下﹐六煞﹐甲氏兄弟﹐流水未央﹐共九人在安古列夫原本居住的屋子裏召開了臨時會議。
阿裏夫又露出莽夫的性格﹐剛坐下就拍著桌子叫道﹕「我看不用商量甚麼﹐他們來了我們就動手﹐狠狠地打﹐打得他們再也沒有還手之力。」
水驀搖頭道﹕「如果四少、五少、六少以及甲府的主力都在﹐我們完全可以等他們來攻﹐可見現在不行﹐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又占了天時地利人和﹐情況對我們極為不利。」
流水未央氣極難消﹐話語不中聽就生氣﹐瞪著水驀叫道﹕「你怕死就上船躲躲﹐船雖然被下了手腳﹐但還能走一段海路﹐這裏由我帶人守著﹐我就不信他們能把我怎麼!」
甲午一把按住他的肩頭﹐笑道﹕「你這家夥跟水驀生甚麼氣﹖事情又不是他幹的﹐有氣也忍著﹐等敵人到了拚命殺就是了。」
甲未也附和道﹕「學長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大家好好商量一下吧!」
流水未央又瞥了水驀一眼﹐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份﹐撇頭不再看他。
水驀懶得與他計較﹐聳聳肩淡淡地道﹕「你不必諷刺﹐在座的人沒有比我更想殺了他這些混蛋﹐然而我不需要短暫的勝利來寬慰自己﹐我要的是把敵人從世界上徹底清除﹐達到目標之前任何事都可以忍耐。」
古諾普爾加和甲氏兄弟都知道水驀心中的喪子之痛﹐能保持這樣的平靜已是難能可貴﹐都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大少﹐水驀的事情你不了解﹐他的確比我們更痛恨這些家夥!」
流水未央畢竟不是壞人﹐隻是有些惱羞成怒而已﹐此時敏銳地察覺到甲氏兄弟及六煞都在看著水驀﹐眼中盡是同情與傷感﹐似乎水驀遭遇過比眼前更大的創傷﹐仿佛一盆冷水澆在水頭﹐怒氣都被壓了下去。
「水驀﹐你說該怎麼辦﹖」
得眾人的理想﹐水驀心裏很舒服﹐還以感激地微笑﹐沉吟著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他們隨時隨地都可以發生攻擊﹐所以我才決心出海﹐眼下還是應該化明為暗﹐讓對手摸不清我們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