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拔低著頭沉默了片刻﹐突然猛烈地掙紮起來﹐科爾和阜清一時大意﹐沒有抓住他的身子﹐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蹤身躍下了十幾丈下的礁石。
「啊――」遙步緋驚臉色煞白﹐情不自禁發出尖銳的叫聲。
砰的一聲!
海潮重重地撞擊在崖壁上﹐濺出白色的泡沬﹐飛灑半空﹐待潮水退去之後﹐礁石上已沒有了羅拔的蹤跡﹐甚至連一絲血腥也沒有留下﹐礁石上幹幹淨淨﹐仿佛甚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對不起﹐我們沒有想到他會自殺!」科爾阜清歉疚地望向水驀。
「我也大意了﹐沒想到他竟是死士!」水驀的臉色也不好看﹐陰陰沉沉﹐眼中透著淡淡的哀色﹐仰頭望向天空﹐心頭像是被悶棍打了一下﹐很不舒服﹐逼人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即使是那是敵人。
遙步緋最快恢複平靜﹐不但是平靜﹐甚至有些冷漠﹐在她眼中﹐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虐待﹐這個人既然想放炸彈炸死他們﹐根本就是死有餘辜﹐忽然伏在他耳邊輕笑著呢喃道﹕「你剛才訓斥人時神采飛揚的模樣真是帥極了﹐我喜歡!」
「小緋!」
水驀喝斷她的話﹐厲色瞪著她﹐這個女子美麗動人﹐聰明伶俐﹐唯一的缺點就是私心太重﹐恩怨太分明了﹐而且總是喜歡把上流社會之間的爾語我詐帶入平常的生活﹐常常給他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遙步緋噘起了俏嘴﹐卻又不敢反駁﹐撇頭望向大海﹐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已有了微妙的變化﹐麵對貴為部長的情人﹐她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女王﹐畢竟此刻的水驀無論是氣度還是影響力都遠在她之上。
科爾望著氣勢磅礡的海潮慨歎道﹕「這人還挺有氣概﹐不像馬卡略那個軟骨頭﹐打幾下就全說了。」
「地位越高越是怕死﹐這是人的通病﹐馬卡略舍不得自己的地位和名聲﹐這個人甚麼也沒有﹐也就不會在惜生命﹐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死士吧!」
水驀感慨之餘又有一種心悸﹐帆船上裝有炸彈無可置疑﹐而這位羅拔少校將會一起出海﹐可見他早就有了一同赴死的打算﹐對一個隱形勢力來說﹐真正強大的不是圖騰高手﹐而是像羅拔這樣的死士﹐如今竟然要出動死士﹐可見對手開始動用最根本的力量了。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水驀沒有回應﹐望著大海喃喃自語道﹕「真是可怕啊!」
「可怕﹖甚麼事可怕﹖炸彈嗎﹖」
水驀苦笑著搖了搖頭。
「敵人之中有這樣的死士﹐他們寧願犧牲自己也要完成任務﹐難道不可怕嗎﹖我寧願麵對一千個圖騰師﹐也不願對付一個死士!」
阜清科爾和遙步緋對視了一眼﹐都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冷汗也冒了出來。的確﹐遇上這樣的對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甚至同歸於盡。
遙步緋下意識縮入水驀懷中﹐右手捂著鎗傷處﹐吶吶地道﹕「太可怕了﹐我可不想再昏迷。」
「現在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雖然極度危險﹐但隻要撐過這段時間﹐光明會再度來臨﹐快了﹐我們很快就可以看那股勢力的核心層浮出水麵。」
水驀有些緊張﹐也有些興奮﹐就像一位期待決戰的勇士﹐渾身上下都充滿鬥誌與信心。受到他這種氣質的感染﹐周圍三人漸漸平靜下來。
「可惡!為甚麼對手總是能掌握我們的行蹤﹐每走一步都有人盯著﹐感覺得不舒服!」
「是啊!這就是對手的可怕﹐他們永遠都在暗處注視著我﹐而我們明知他們的存在﹐卻無可奈何﹐這樣的生活的確鬱悶!」
「真想立即飛到長鯨群島﹐這樣就再也不用擔心炸彈和鎗殺了﹐那裏才是平安的樂土啊!」
水驀甩頭望向碼頭的方向﹐沉聲道﹕「流水未央一定會找到炸彈﹐吃過一次虧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小心﹐我倒是擔心在出海之前還會不會有事情發生﹐以我對那股勢力的了解﹐他們不該隻用這種膚淺的計謀暗算我們。」
遙步緋嚇得一哆嗦﹐揚起蒼白的麵頰望著他顫聲道﹕「你可別嚇我﹐這已經夠可怕了!」
水驀憐惜地撫摸著她早已痊愈的傷口﹐柔聲道﹕「我的大小姐﹐早就跟妳說過了﹐那股勢力陰險毒辣﹐無所不用其極﹐妳跟著我會很危險﹐也許找個沒有人知道的山林住下更加安全。」
想到身邊隨時可能有人暗殺﹐遙步緋心頭一陣顫動﹐然而當她凝望水驀的眸子﹐忽然平靜下來﹐這個男子雖然並不壯健﹐但渾身上下一種奇妙的氣息﹐讓她感到無比安全。
「有你在﹐我不怕!」
水驀攬著肩輕輕歎了一聲﹐遙步緋雖然有許多缺點﹐但自己的著實不錯﹐剛才湧起的淡淡厭惡感隨之消失了。
「小緋﹐如果不怕吃苦就跟著我吧!」
「我隻有你一個親人﹐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人!」遙步緋的回答很堅定。
水驀皺起了眉頭﹐直到現在依然無法分辨兩人之間是否存在著愛情﹐遙步緋雖然貼在身邊﹐但這一切也許隻是為了尋找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而自己讓她留在身邊﹐何嚐不是憐憫和愧疚。
這段關係真的能長久嗎﹖
他不知道﹐此刻也沒有精力去探索﹐因為有太多事情占據了腦海。
科爾阜清對視了一眼﹐悄悄地退出了五十米﹐把空間留給這對看上去有些古怪的情人。
站了很久﹐水驀才從思緒拉回現實﹐回頭看了一眼﹐捥住遙步緋的手臂淡淡地道﹕「這裏不安全﹐回碼頭吧!流水未央那邊很就會有成果了。」
遙步緋羨慕地望著宮殿般的渡假村﹐哀求道﹕「水驀﹐我想進渡假村逛逛﹐你陪我一起去吧﹖」
「現在﹖難道妳想再中一鎗﹖」
「可……人家好不容易來到這個著名的渡假勝地﹐不進去走走實在太遺憾了!」遙步緋撒嬌般在水驀懷中蹭來蹭去。
「日子長著呢!等瓦解了敵人的勢力再說﹐走走﹐回碼頭﹐先找安全局的人再說﹐這些家夥肯定是陽奉陰違﹐不知跑哪去了!」水驀隨口應付了一句﹐拖著不滿臉不情願的遙步緋走回七號碼頭。
剛到碼頭﹐流水未央就邀功似的衝了過來﹐麵露得意之色﹐嘴裏罵罵咧咧地道﹕「水驀﹐那少校果然是賊人﹐船艙船底都裝了炸彈﹐份量大的嚇人﹐一出海就能把我們炸成灰﹐那小子呢﹖我要宰了他!」
「少主辛苦了!羅校跳崖死了﹐甚麼也沒問出來。」
「死了﹖太可惜了。」流水未央麵露失望之色。
水驀指著巨型帆船問道﹕「船上除了炸彈沒有別的了﹖」
「絕對沒有﹐每一寸我都派人檢查過了﹐再有問題我任你處置。」流水未央自信滿滿地拍著胸脯﹐又問道﹕「你不是說安全局安排了船隻嗎﹖船呢﹖怎麼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