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先天的反應﹐也許是經曆凶險的經驗刺激﹐就在門完全張開的一瞬間﹐水驀的心裏忽然湧起一股烈寒﹐身子也開始頻繁地顫動﹐潛意識告訴他――危險!
砰的一聲!
甲未和遙步緋措不及防﹐連人帶椅子同時摔倒在地﹐臉上都露出驚愕的表情﹐不約而同望向水驀﹐卻發現他同樣與椅子一起後仰摔倒在地﹐而更令他們驚愕的卻是與椅子摔倒聲音同時傳出的鎗聲。
嘩啦!
水驀座位背後的巨大玻璃窗突然爆裂炸開﹐無數細小的玻璃碎片飛濺開﹐不少濺到了他們的臉上﹐感覺有些刺痛。
這一秒﹐空氣仿佛突然凝固了﹐門內門外所有人都秉住的呼吸。
水驀很快忘卻了摔倒時的疼痛﹐目光下意識倒望破碎的玻璃窗﹐若大的玻璃完全龜裂了﹐裂縫向蜘蛛網般伸向四周﹐中部爆裂炸開﹐留下一個大洞。
鎗擊!難道我真的猜錯了﹖碧梧山莊一開始就打算取我的性命﹖如果是這樣﹐我邀請卡洛斯吃飯豈不過自投羅網﹖還把甲未和小緋也帶入了危險。
寒意在一瞬間占據了整個身軀﹐他並不擔心自己的生死﹐卻害怕因為自己的錯誤判斷而使兩個好朋友麵臨死亡危機。
憂心忡忡的目光首先移向甲未﹐然後又移向遙步緋﹐兩人伏倒在地上﹐都是一臉惘然﹐還未從驚醒中清醒過來。
「還好﹐他們沒事!」這是他腦海中唯一浮現的字句。
變化隻在剎那﹐水驀超常的反應連隱藏在記者群內的殺手似乎也驚呆了﹐扮成記者﹐使用采訪話筒樣式的手鎗﹐混入記者群避開了注意﹐在開門的一剎那開鎗﹐一切本應是天衣無縫﹐如何也猜不透水驀在那一秒如何想到有人行刺﹐並做出反應。
「啊――」
一個妙齡女記者突然仰起蒼白的麵孔﹐發出歇斯底理地尖叫﹐周圍的人們隨即反應過來﹐不約而同發出了驚呼﹐有的四散而逃﹐有的嚇得軟倒在地﹐有的大聲呼叫「殺人啦!」﹐場麵變得極度混亂﹐殺手猶豫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副猙獰的麵孔。
開門的卡洛斯也被突發事件驚呆了﹐左手捂住滿是鮮血的右掌﹐剛才的那顆子彈竟是穿掌而過﹐愕然的目光掃視著麵前驚慌失措的人群﹐當目光掃過凶手猙獰的麵孔時﹐眼眸中突然閃出一陣寒光。
「小心!」
卡洛斯一聲嚎叫﹐身子猛地朝門左側滾去﹐門左側放著一張短桌﹐上麵放著裝飾用的雕花瓷器﹐被卡洛斯一撞全部滾落地上﹐叮呤當啷都成了碎片。
甲未立即有所反應﹐一個前滾翻朝門口衝去﹐身子尚在滾動中﹐腳部猛地踹向木門﹐門隨即砰的一聲被關上。門剛關好﹐他又狸貓般反身撲向水驀﹐目光卻瞟向卡洛斯﹐身為圖騰世家的三總管﹐圖騰技能必定不弱﹐如果他突然施展圖騰技﹐水驀和遙步緋未必能抵抗。
水驀雖然一身狼狽﹐卻沒有受傷﹐眼神出奇的平靜﹐一邊盯著卡洛斯的表情的變化﹐一邊在甲未的摻扶下坐了起來﹐嘴裏竟還說著俏皮話。
「我果然比貓還頭厲害﹐也許有九十九條命﹐想殺我可沒這麼容易!」
確認安全後﹐他屈身走到遙步緋身邊﹐把驚得臉色慘白、渾身亂顫的少女擁入懷中﹐手輕輕撫摸著柔嫩的臉頰﹐眼神中透著無限的溫柔﹐上次暗殺的陰影一直殘留在她的腦海中﹐再次遇上同樣的場麵﹐美麗的少女顯得比其它人更加驚慌失措。
「沒事了﹐有我在﹐別怕!」
遙步緋全身都被懼意包裹﹐仿佛墜入了寒冰深池﹐若不是水驀溫暖的懷抱支持﹐恐怕早就昏了過去。
就在他們以為事情暫告一段落之際﹐門後突然傳來一連串鎗聲﹐似是有人拿著自動步鎗掃射一般﹐子彈的出鏜聲很有節奏﹐嗒嗒嗒嗒……
緊接著是一聲聲的慘叫﹐以及物體破裂的聲音。
突然間﹐室內四人都感到一陣寒氣襲身﹐連血液都幾乎被凍住了﹐神經再度緊繃﹐拿自動步槍掃射﹐這本應是常見的電影中的場麵﹐變成現實卻是那麼驚駭﹐讓人不寒而栗。
「混蛋!」水驀和卡洛斯這兩個敵人不經意間第一次達成了共識。
「學長﹐快趴下!」
甲未眉尖輕挑﹐突然用力推了水驀一下﹐然後借反作用力再次滾向最危險的門口﹐雖然不清楚外麵的情況﹐但他知道一但凶手進入了房間﹐屋內的四人都無處可逃﹐唯一的辦法就是封鎖入口拖延時間﹐身子側傾﹐雙腳死死地抵住木門下沿。
水驀被突然推倒在遙步緋的身上﹐嚇了一大跳﹐但他很快就明白現況﹐用力把驚慌失措的遙步緋壓倒在身上﹐這種危急時刻﹐手裏沒有任何反抗的武器﹐唯一可以使用的就隻有圖騰﹐雖然很清楚圖騰力量的用途有限﹐但他已經沒有了選擇。
鎗聲﹐慘叫﹐鮮血﹐如此混亂的場合要想收斂心神進入空靈狀態絕對是一種高難度的挑戰﹐在現代殺人武器麵前﹐個人的力量何等的渺小﹐他並不期望能用空圖騰保命﹐隻要身邊的朋友能安全離開已經心滿意足了。
憂心忡忡的目光掃了甲未一眼﹐這個忠誠至極的朋友正咬牙切齒地守住入口﹐雙腳拚命地抵住木門﹐同時催動威力弱化的圖騰技﹐最難得的還是他的表情﹐堅毅鎮定﹐眼神中也隻有鬥誌。
可敬可愛的朋友!
他看了看身邊的環境﹐目光落在摔倒在腳邊的椅子上﹐雙腳突然一蹬﹐把倒地的椅子踹到了門口。
「學弟﹐接著!」
甲未頭也不回﹐腦後像長了眼睛﹐雙手迅速接住滑行的椅子﹐然後把椅子挪到腳下用以抵住大門﹐代替自己的雙腳﹐然後催動漸漸飄起的藍色水霧﹐將若大的木門一點點包住。
就在這一剎那﹐門外的殺手似乎已經清光了一切障礙﹐開始向木門掃射﹐如梭的子彈不斷穿透木門﹐把本已破碎的玻璃打得到處亂飛﹐幾塊碎片甚至劃傷了水驀的手臂。
「學長﹐別動!」望著仍處於射擊範圍的水驀和遙步緋﹐甲未驚得臉色慘白﹐更危險的是水驀依然趴在遙步緋的身上﹐用身軀保護那個驚慌失態的少女﹐根本無法把身子貼近地麵﹐這樣會增加中鎗的機率﹐然而他很清楚﹐水驀的性格絕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扔下遙步緋﹐心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沒事﹐你自己小心!」
水驀當然知道現在這個姿態有多麼危險﹐但每當他想起遙步緋中鎗昏迷的景像時﹐心裏就仿佛燃燒著一團烈火﹐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再讓這個少女因為自己受一絲傷害」。
「水驀――」遙步緋像隻受驚的小貓般瑟縮在水驀身下﹐陰影處的黑暗就如她此刻的心境一般﹐無助﹐無神﹐無力。
「別慌﹐有我在!」
他緊緊地抱住了顫抖的嬌軀﹐把命運交給了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