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看銀幕!」安全部長將西華廳的燈調暗﹐然後打開投影機﹐一幅彩繪人像隨即投影銀幕上。
剎那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銀幕上﹐昏暗的角落裏突然閃過一道寒光﹐寒光的主人突然瞪大眼睛﹐深邃的目光中增添了外人看不懂的光芒﹐直盯盯地看著銀幕上的人像﹐嘴角不時微微抽搐著﹐帶出陣陣冷意。
「各位﹐這就是各大地下組織共同追查的男人﹐暫時名叫漢普羅夫﹐原因不明﹐安全局認為這不是小事件﹐因此提交到內閣會議。」
「嗯!我認為應該仔細調查一下﹐你們說呢﹖」牧羅積極地做出響應。
「您都說要查﹐自然應該仔細查一查﹐大家說是不是﹖」以拍馬屁聞名的工業部長鮑仁不忘找到機會拍一拍新首領的馬屁。
「既然是黑龍會發起的行動﹐何不直接把黑龍會的首領叫來問一問。」
眾人甩頭望去﹐說話的是幕僚長孝在民﹐不禁都有些驚訝﹐這位德卡羅尼忠實的跟隨者極少發表個人意義﹐今天突然插嘴顯得有些禿兀。
德卡羅尼少見地露出驚訝的表情﹐深沉的目光在孝在民的臉上掃了一陣﹐依佛要看穿他似的。
「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麵對眾多驚愕的目光﹐孝在民顯得極為平靜﹐滿懷微笑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
德卡羅尼淡淡地反問道﹕「有這個必要嗎﹖現在最受關注的問題還是中央公園的汽車炸彈案﹐人民在等待我們的調查結果﹐再不交待清楚﹐恐怕懷疑的對象會落在諸位和我的頭﹐至於黑龍會的事讓警方去做就行了﹐犯不著大動幹戈。」
總統反對幕僚長的建議﹐在德卡羅尼執政的七年半時間內從未發生過﹐部長換了一個又一個﹐但孝在民這個幕僚長卻一直穩如泰山﹐可見他與總統之間的關係何等密切﹐現在這場麵讓人們都倍感驚愕。
反應快的人同時就發現﹐內閣會議的主題又被德卡羅尼拉回到暗殺事件。
孝在民顯很極為謙恭﹐含笑道﹕「我隻是提出個人意見﹐僅供參考之用。」氣氛似乎隨著這一句話穩和了許多﹐然而牧羅有心成為弄潮兒﹐掀起了新的浪頭。
「我認為黑龍會紫焰團這些地下組統的異動與炸彈案有關﹐有必要仔細調查一下﹐把黑龍會會長抓回來問一問情況也是合適的作法﹐我看可以考慮﹐市民絕不會反對我們抓捕黑鷹分子。」
牧羅說話笑容可鞠﹐但口氣淩厲﹐鋒芒必露﹐顯得主宰一般﹐傳入部長們的耳中似乎是新的領袖在向舊的領袖發出挑戰。
四十剛出頭的牧羅是內閣乃至執政黨內的中生代﹐也是逐漸接替權力的一代﹐做為下一任總統的最有力競爭者﹐他的聲音在內閣內越來越重要。離交接權力隻有幾個月﹐內閣中已經有了向新領袖表達忠誠的現象﹐像鮑仁這些人率先有了行動﹐其它人也不得向未來的新領袖表示友善。
一場普通的內閣會議突然演變成新舊兩代領袖的爭鬥﹐總統與副總統之間意見不合﹐內閣成員們都感到惶惶不安﹐他們不知道是繼續跟隨舊領袖﹐還是借機向新主人獻媚。兩個人同樣老謀深算﹐牧羅更具霸氣﹐德卡羅尼則極度深沉﹐誰都不是好惹的人物﹐選錯了效忠對象甚至可能致命。
麵對咄咄逼人的口風﹐德卡羅尼顯得無動於衷﹐半瞇著眼睛撇了牧羅一下﹐軟軟靠在椅上﹐慢不經心地道﹕「黑龍會會長是誰恐怕知道的人不多﹐紫焰團團長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安全局這些年也不是沒有查﹐還不是一樣查不出東西﹐不要小看黑幫﹐他們的能力不比在座的各位差。」
「正因為如此﹐更要小心調查﹐總不能讓黑道牽著鼻子走吧!」
德卡羅尼突然放聲大笑﹐笑得在座的人都驚愕了﹐這位深沉的總統從來沒有在內閣會議上表現出如此狂放的態度。
牧羅的臉色有些難看﹐淡淡地問道﹕「我的話有甚麼可笑之處﹖」
「不是笑你﹐是笑那些黑道﹐鬧事也不挑個好時機﹐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事生非﹐那不是找死嗎﹖我笑他們太衝動了。」
「是嗎﹖這麼說您也不反對調查他們﹖」
德卡羅尼突然收斂笑容﹐深沉地笑道﹕「你可以去試試﹐不過我提醒一句﹐能讓這麼多黑幫和雇傭兵團卷入的事件一定非同小可﹐小心得不償失。」
「我會記住。」牧羅麵笑肉不笑地應了一句。
「德卡羅尼與牧羅不合!」
小宅養病的水驀閑著無聊﹐與遙步緋聊了起來﹐當遙步緋問起他對內閣的評價時﹐他第一時間就吐了這句話。
遙步緋正拿著熱毛巾給水驀擦臉﹐聽了這話倏的一愣。
「你怎麼知道﹖」
水驀頭枕著雙手躺在沙發上﹐眼睛看著天花板下的吊燈﹐輕輕笑道﹕「如果德卡羅尼真的信任牧羅﹐他就不會挑撥我的野心﹐說我是擁有棋盤的人﹐根本就是要挑撥我去和牧羅爭權力﹐真正的用意是甚麼我不清楚﹐但他對牧羅的確存在敵意﹐至少也是不信任。」
遙步緋一直心係政治﹐擠開熱毛巾遞到水驀手裏﹐然後坐在他身邊思考著水驀的分析。
「德卡羅尼快要退休了﹐根據法律規定﹐他也隻能連任一屇總統﹐因此無論如何都要退居幕後﹐在這種時候挑撥你﹐豈不是和執政黨過不去﹖」
「這就是我在思考的問題﹐一直想不通。」
遙步緋歪著腦袋想了一陣﹐忽然嫣然一笑﹐得意地道﹕「這有甚麼想不通﹐答案很簡單啊!」
水驀笑著道﹕「請遙大小姐解釋一下吧!」
「政治圈內都是喜歡權力的人﹐當你坐上了權力顛鋒的寶座後﹐你就再也不想離開了﹐擁有的權力就像毒品一樣讓他們上癮。如果我是德卡羅尼﹐我也舍不得放棄擁有七年多的權力﹐就算自己不能坐下去﹐也要找個傀儡替我坐著﹐然後把權力轉交到我的手裏。」
「有道理﹐但他如果真想找個傀儡就不應該找我﹐他知道我的性格﹐我就算進入政壇也不可能受到誰的擺布。」
遙步緋一指戳在他的額頭上﹐嬌嗔道﹕「你今天好苯啊!德卡羅尼挑撥了你的野心﹐讓你去和牧羅鬥個你死我活﹐這樣不就削弱了牧羅的實力嗎﹖到時候他可以另外挑一個聽話的去做傀儡。再說﹐你憑甚麼肯定他隻挑撥了你一個﹐如果他有心削弱牧羅與日俱增的力量﹐也會利用在野黨的力量。」
水驀身子突然僵住了﹐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天光板﹐過了兩分鍾突然尖叫一聲﹐騰的坐了起來﹐雙手抱住遙步緋兩側麵頰﹐興奮地道﹕「妳今天太可愛了﹐沒錯﹐就是這樣﹐德卡羅尼舍不得放棄權力﹐但牧羅羽翼豐滿﹐實力漸強﹐正在等待接收權力﹐他沒有辦法不離開總統寶座﹐因此為了權力他需要有人挑戰牧羅﹐削弱牧羅。」
「這麼簡單的事﹐到現在才想明白﹐真笨!」遙步緋笑吟吟伸手又在他額上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