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帶著古鬆樹在車站附近挑了一家環境看起來還不錯的賓館,要了一個套間,分兩個房,古鬆樹住內,她住外。打開房門,學著婦人的樣子用房卡插在牆壁上一個開關裏,燈光即亮,咦,原來燈光控製可以這麼先進,裏麵的一切都讓他覺得新穎、羨慕:天花板裏咋個會噴出涼氣?紅木衣櫃咋個會跟牆壁一樣高?電視機咋個會這麼大?印著圖案的絨毛毯咋個會鋪在地上?鬆軟的床鋪咋個會潔白如雪?澡堂咋個會用玻璃隔開?小腹傳來一陣陣攪動,急忙放下行李包,隻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解手的茅坑,難道在外麵?耐著性子想想又覺得似乎不可能,去問婦人又怕被笑話,捂著肚子幹著急,經過認真分析,認定那個帶著橢圓翻蓋的像凳子一樣的白色工具可以解決問題,在學校時,聽同學白玉龍說過他家廁所裏有個叫馬桶的東西,可是此等模樣?掀開蓋子,這麼幹淨真舍不得用,但作為一個年輕人,得勇於創新,嚐試著坐了上去,半天沒動靜,這誰發明的玩意兒?還是蹲著比較靠譜。
“嘭!”隔壁似有東西被摔在地上,緊接著響起一陣吵鬧聲,古鬆樹很納悶,側耳細聽,隻聽得婦人的叫罵聲,大抵是跟老公爭吵的情形罷,一會便沒了聲響。古鬆樹不以為然,告別了馬桶,褪下衣褲準備洗澡,嚐試著掰了下水源開關,蓬頭“唰”地一聲噴下無數小水柱,真個是無比舒暢,不禁哼著小調扭起了小屁股,正自得意,突然“哎喲”一聲大叫,齜牙咧嘴、手忙腳亂地拿了條毛巾往身上搓,原來他打開的是熱水,等了好一陣身上疼痛才感減去不少,好在反應快並沒有燙傷,脫口而出一句“他奶奶個熊”,仔細地對著開關捉摸了一陣方才摸清道道,洗了澡,飛身撲到了床上,又琢磨著用遙控打開電視機搜尋著節目台,房門突然被叩響了,古鬆樹一愣,趕緊叫道:“等一下。”穿好衣褲,打開房門,隻見婦人雙眸淚跡未幹,手上夾著煙。
“可以進來嗎?”
“可以。”
婦人徑自走到椅邊坐下,一個勁地吸著煙,古鬆樹想說句安慰話,又不知選什麼詞,覷著她呆在原地動也不動。婦人滅了煙蒂,起身向著他,道:“我漂亮嗎?”古鬆樹臉一熱,她問得突兀,不知是什麼意思?小心地瞅了兩眼麵前這個好心的女人,略帶濕潤的卷發披肩而散,至於五官如何?此時卻不敢細看,隻覺得她的眸子裏鎖住一簾幽夢,幾多哀怨,隱隱約約,不可否認,她確實看起來很年輕、美麗,跟白天比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古鬆樹想到了“青梅”,她們各有千秋。
“阿姨,你年輕時一定很好看。”古鬆樹小聲地道。
“我現在就不好看嗎?另外,可以叫我姐嗎?我姓朱。”婦人笑道。
“阿姨,不,朱姐,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現在也好看,像一株蘭花。”古鬆樹忙著掩飾剛才的口誤。
“是嗎?我很喜歡蘭花,蘭花太高雅,隻怕是我太俗了。”朱姐挺開心,似乎早已忘記悲傷,她掀開被子,靠著枕頭,半躺在床上,古鬆樹睜大了眼,一時沒了主意。
“不要想多啦,我就在這靠下,今天心情不好,陪我聊會天吧。”朱姐笑道。
“好。”古鬆樹不知是該坐著,還是該站著,又責怪自己多心想歪了,滿臉尷尬。
“你也坐上來吧,沒什麼關係呀。”朱姐笑道。
古鬆樹心一橫,一個大男人如此婆媽,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幹脆鑽進被窩裏平躺著,這樣可以讓視線集中在天花板上,突然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幽香,用鼻子猛吸了兩下,好像又沒有,等不去留意的時候,這股香氣又鑽了出來,好似幽靈一樣飄忽不定,古鬆樹大惑不解,竟中了邪似地醉了。
“小男孩,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啦?”朱姐的話將著了迷的古鬆樹拉了回來。
“古、、、”古鬆樹頓了下,心想鬆樹兩字太土,靈光一現,想起夢中那條黃龍,遂道:“龍飛,十七歲。”他特意向朱姐解釋,希望自己能像龍一樣在天上飛,而不是像蟲一樣在地下爬。
“龍飛,這個名字很響亮,你爸媽一定是期待你以後出人頭地,我兒子都十三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