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床的時候,睡眼惺忪,精神恍惚,推開窗,東方魚肚白,匆匆洗漱,向服務員打聽好往客運站的公交路線,早餐未顧便尋將過去,剛下車,就有一群人圍上來七嘴八舌:
“小夥子,去哪呀?坐我的車便宜點給你帶過去。”
“小夥子,要買車票嗎?我有現成的。”
“小夥子,住旅館嗎?”
古鬆樹默不作聲,隻顧往車站售票廳走去,到了門口,又有人不斷前來詢問,有個婦女問道:“小夥子,去江城嗎?”江城?古鬆樹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一下,又望了望售票窗口,內心遲疑。婦女捕捉到了這個信息,立馬熱情似火地道:“小夥子,你是去江城吧?坐我們的直達車,馬上出發,又快又舒適,票價比車站的還便宜。”見他沒動靜,婦女繼續補充道:“你看還有這麼多人排隊,起碼得等一個多小時,我們也是正規的班車,中途不帶客。”古鬆樹有些心動,忍不住問道:“多少錢一張票?車子在哪?”
“哎喲,車票我保證比在這買便宜,車子就在附近,很快要開了,你一個男孩子擔心什麼呢?”婦女滿臉堆笑,瞧不出有多偽詐,進入售票廳的人越來越多,古鬆樹心想暫且跟她去瞧瞧再作打算也不遲,外麵人群熙攘,車水馬龍,婦女引著他出了站前廣場,在前方公路轉彎處停了下來,並未見到車。
“車呢?”古鬆樹問道。
“馬上就到,我現在去聯係。”婦女走向路邊的公用電話亭。
大約過了五分鍾,車子終於駛來,看起來跟車站裏的客車差不多,古鬆樹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婦女上車跟司機打了招呼,從司機手中接過幾張鈔票,笑嘻嘻地離開了,車內隻剩下最後排四個空位,剛坐下來車子便啟動,婦女所言不虛,看來是我多慮了,當車經過客運站前廣場時才看清全貌,比家鄉的車站不知好了多少倍,大城市就是氣派啊。
“小夥子,請買票吧。”售票員擾亂了古鬆樹的遐想。
“多少錢?”
“一百五。”
“這麼貴?”
“還貴呀,車站買要一百九。”
古鬆樹將信將疑,責怪自己在車站時沒問個清楚,雖然有朱姐資助的幾百元錢,還是極不情願地如數付清,想想很快就要到表舅那,心裏踏實了幾分,好幾年都冇有見到表舅了,不知他現在是咋個模樣?昨晚失眠讓古鬆樹對湧上來的倦意毫無抵抗之力,無暇欣賞沿途風景,斜靠座椅呼呼大睡,恍惚間看到父親微笑著坐在前方注視著自己,隻是人形消瘦,眼睛裏掩飾不住的疲憊,於是開心地呼喊著父親,一遍又一遍,古仁總是笑而不語,最後竟消失在視線中,古鬆樹悲痛欲絕,“啊”地一聲大叫,睜開眼,隻見全車的人都在驚奇地盯著自己,原來是一場夢,喘著粗氣,滿頭大汗,夢裏的情景讓他心神難寧。
“孩子啊,做噩夢啦?”旁座一位老者關心地問道。
“嗯。”
“想家了嗎?”
“嗯。”
“男子漢在外要敢闖,誌在四方嘛。”老者這句話讓驚魂未定的古鬆樹回過了神,笑了笑,道:“是的,老伯,謝謝。”
過了一會,車子停靠在一岔道口,售票員喊道:“到江城在這下。”
“不是說直達嗎?怎麼停在半路?”古鬆樹很生氣。
“誰說了直達啊?快點下車,這裏不能停久了,下去坐車到江城四塊錢,很近。”
古鬆樹隻好啞巴吃黃連,怨氣肚裏吞,剛一下車,熱浪撲麵而來,正午的陽光正是毒辣時,公路四周未見一戶人家,饑腸轆轆,滿眼淒涼,想找個陰涼處,又怕錯過去江城的客車,杵在路邊,死死地盯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分分秒秒顯得無比漫長而痛苦,古鬆樹擔心根本沒有去江城的車,咋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