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裏多了些物雜,雖然顯得擁擠但是一樣幹淨、整齊。楊德紅端了洗刷用具進來,古鬆樹匆匆洗漱完畢,楊德紅也已將飯菜、餐具擺放好,又提了桶將髒水倒掉方才進來,笑道:“好了,開飯嘍。”給他盛好飯,又夾了塊肉放碗裏,笑道:“這是我們川城的特色菜,叫回鍋肉,快嚐嚐。”古鬆樹心道:“我與她非親非故,她卻為我忙前忙後,無微不至,想起這一路走來的苦,不曾想到能有這一刻的溫馨,今生定當報答。”
“欸,你怎麼啦?”楊德紅見他盯著碗沉默不語,問道。
“想起些事。”古鬆樹臉上愁雲轉瞬即逝,問道:“你爸媽不回來吃嗎?”
“他們要晚上回來,吩咐我好生照顧你,隻管歇息,你有心事跟我講吧,吃飯要緊,我手藝不錯哦。”
古鬆樹猶豫了一下,覺得不該隱瞞她,於是將實情詳細地全盤托出,隻把火車站賓館的事和廢棄工廠裏的人頭遭遇略過。楊德紅瞪大了眼,好一會才道:“古哥哥,這是真的嗎?這麼多意外一個接一個你都能應付得過來?像拍電影一樣,換了我想都不敢想,好殘酷。”
古鬆樹苦笑一聲,道:“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倒黴的事統統都讓我趕上?還差點丟了小命。”
“這麼說我們遇上真是緣分,有個好好的消息讓你樂一樂。”
“是啥?”
“附近就是江口工業區,說不定你表舅就在這邊工廠裏,我叫爸媽留意打聽一下,他們在這好幾年了,大部分人都熟悉。”
“太好了。”古鬆樹喜出望外,沒想到千思萬念的江口工業區就在眼前,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和表舅喜極而泣的擁抱畫麵。
膳畢,倆人走到外麵乘涼,屋前有幾顆枝葉茂盛的大樹,樹蔭可以遮住白天毒辣的陽光,他倆在門前一棵樹底下挨肩而坐,楊家所住的是兩間租來的農房,這一片有好多家這樣的屋子,周圍有幾個田園,種有蔬菜、水稻,小鳥啁啾,蛙聲一片,古鬆樹有種身置家鄉的幻覺,倆人有說有笑地聊著各自的一切,他們都來自大山腳下有侃不完的話題,吹噓著家鄉的好,爭執著花果的美,時間流逝,光線逐漸暗淡,楊德紅將頭側靠在古鬆樹肩上睡著了。
屋外路上傳來了馬達聲,古鬆樹叫醒了小紅,楊爸下車便道:“小紅,你進來下,我有話跟你說。”楊德紅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道:“又嘮叨啥子嘛?”嘟嚷著跟了過去。
古鬆樹豎起耳朵往裏探聽信息,父女倆談話的聲音甚微,揣測是在談論自己的去留,試探性地將腳往地上踩了踩,疼痛感減少不小,心想:等腳好了,我就告辭,找到表舅和父親,要了錢再來謝恩。過了好一陣,楊德紅和她爸爸才走出來,楊爸衝古鬆樹一笑,道:“小古,你的事小紅都告訴我了,隻管放心養好腳傷,我會替你打聽的,晚飯你們自個燒,我那邊忙就不陪你們了。”
“謝謝叔,真是麻煩你了。”
“別客氣。”
又過了三日,腳傷痊愈,這些日子一直沒有表舅的消息,也不想總是打攪他們,古鬆樹早早起床,收拾好東西,留了張告別的紙條放在書桌上,從廚房一側的小門悄悄離去,走過鄉間小道,憑著記憶從那天逃奔的路往工業區走去,不經意間到了那座廢棄的工廠附近,開始隻顧趕路,沒察覺到什麼,當走到跟前看到鐵柵門和裏麵熏黑的牆壁,古鬆樹霎時滿眼驚恐,頭皮發麻,兩腿發軟,那個半張臉的人頭曆曆在目,失魂落魄地朝前一陣飛奔,隻想著今天找到表舅就再也不回這鬼地方了,跑了一陣,已看不到廢棄的工廠,穩住腳步,心忖:那人頭並未再出現在夢裏,這世上哪有鬼魂?我隻裝作不知,日後自有他人發現,何必自找麻煩?看為時尚早,工廠裏還沒到上班時間,在路人的指引下,終於找到美好超市,古鬆樹進去向老板求證,證實表舅所留的電話號碼就是這,老板再三表明不認識吳大富,既然會留下超市的號碼,說明人就在附近這幾家工廠裏,要古鬆樹去問廠裏的門衛,古鬆樹道了謝,出來挨家逐一詢問,在一家規模較小的工廠門衛室裏得到消息,有一個保安和吳大富以前是哥們,但吳大富早已離職到粵城謀生去了,期間相互很少再聯絡,半年前在粵城和吳大富有過短暫相聚,古鬆樹問有沒聯係方式?保安道:“我有他call機號碼,不知道現在有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