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膽子很小。”
“我很想有爸爸媽媽，我也很怕黑，我還很怕疼。”
“我總是問他為什麼我們沒有爸爸媽媽。”
“我得了紅斑狼瘡，我醜的可怕，惡心的可怕。”
“我朝他發脾氣，不想他看到我這個樣子，不想讓他看我一點一點爛掉，可是，我也怕他真的就這樣離開我。”
“是不是很任性？”
“我很喜歡狗，書上說除了親人，最愛你的，就是你的狗。如果順利畢業的話，我想我可以自己擁有一隻狗。”
“可是它纏上了我，這該死的病！”
“我沒有精力去養一隻狗，我不能帶他去跑步，不能給他洗澡。”
“瑞斯這個笨蛋，他知道我很難過，就決定休學去寵物店打工，他原本可以是一個體麵的設計師。他每天開很遠的車回醫院，給我看他工作的時候拍的那些漂亮孩子的照片。”
“有一天他回來的時候，把你的照片帶給我，我想這是一個被照顧的多好的孩子啊，她的眼睛甚至比脖子上的鑽石還閃耀。我說我想見見你。”
“後來他被邀請去為你定妝，說你要拍電影了，我知道你這樣聰明一定沒有問題的，我很期待看見你的電影呢！他去美國的時候該死的魔鬼突然發作的更厲害了，我看不到了！”
“瑞斯不在，我什麼也看不到。珍妮和護士都很好，可是我還是很害怕。我疼，我難受。我阻止珍妮打電話通知他。說不定悄悄地死了也很好吧？”
“那天我又發作了，我亂扔東西，我用頭撞牆，你知道嗎，那有多痛苦，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和這該死的病同歸於盡，總好過變得醜陋又惡心。”
“他回來了，就在門口，看著我醜陋瘋狂的樣子！你知道的，瞎子總是能聽見很多，我知道他回來了，我知道他哭了。”
“我平靜下來的時候，他擠出笑聲，假裝剛走進房間，說你們在營地的趣事，很輕鬆的樣子，我想我看上去也很輕鬆。”
“我開玩笑說我看不到了，要是摸摸你，死了也值得了。沒想到我就這樣就要死了！然後他給我帶來了你。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就是能感覺到能知道一定是你。我最喜愛的蘿莉。”
醒來的時候，瑞斯不在，隻有馮布似乎精神很好地靠著床小聲哼唱著什麼，然後開始低聲說話。
我叫了一聲，她朝我的方向露出笑容，陽光在她背後灑下，看不清臉孔，但是這個笑容模糊而美麗十分。
“蘿莉餓不餓？我很餓哦，瑞斯去買早餐了。我可以再摸摸你嗎？”她今天精神很好，我有些擔憂。
死過一次，我知道這種久病以後突然的精神代表著什麼。
我湊上去，她摸到我的頭，低頭滿足地歎了口氣：“這果然是太美好了，不可思議，我真不敢相信你就在我身邊。雖然我看不見你的模樣，但是蘿莉一定還像以前一樣漂亮。”
我往她懷裏湊了湊，這個味道真的很，總之不大好——但是我想給這個可憐的姑娘一些安慰。
“昨天晚上很恐怖吧？我好久沒有見過陽光，就像躲在下水道裏的怪物。蘿莉就像陽光一樣，雖然我再也看不見了，卻很溫暖。”
“我聽說了你的故事，你真勇敢。”
她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勾起愉悅的笑，我聽到了病房外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和狗。
我驀地跳下床衝到門口。
我猜是艾瑞克他們找來了。他們就快走到門口了，聽起來要奪門而入了，期間還有珍妮醫生阻攔的聲音和漢克興奮的叫聲。
如果他們突然闖進來，我擔心馮布的情緒會不受控製，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