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和人類一樣,也是有魔鬼和天使的兩麵性。它有風沙暴怒、為害人類的一麵,又有寶貴的沙漠資源可以造福人類。它的表麵是一派風吼日曬的貧瘠荒漠,而它的下麵卻蘊藏著令塔裏木河無限榮耀的巨大財富。
複活的河流
21世紀世界水資源委員會在世紀之交發表的一份報告指出,全世界許多大河走向死亡,半數以上的大河被汙染,使得2500萬人淪為“生態難民”。報告還指出,世界上隻有位於南美洲的亞馬孫河和位於非洲撒哈拉南部的剛果河,可以被劃歸為健康河流之列。
這份報告看似聳人聽聞,其實是一份非常務實的警世報告。
流經歐洲許多個國家的多瑙河,千禧之年剛剛開始就遭到10多萬升含劇毒的氰化物和鉛、汞汙染,那副慘相就無法說了。匈牙利人在著名的蒂薩河大橋插上一麵麵黑旗,燃燒著一支支小蠟燭,把一朵朵小花投進河裏,為多瑙河嚴重汙染而“死亡”
的蒂薩河默默哀悼。那情景更叫人慘不忍睹。
中國的黃河、長江雖然還沒有走向死亡,但至少未被歸入健康河流之列。否則人們為什麼在長江、黃河流域轟轟烈烈開展“保護母親河”、“治理母親河”的活動?
塔裏木河可以說是一條真正處於病危中的河流。但塔裏木河飽經憂患,生命力極強,是一條可以複活和複壯的河流。
事實上,大規模植樹造林、防沙治沙工程的實行,就是整個塔裏木河治理工程的重要組成部分。恢複塔裏木河周圍的生態環境,就是為塔裏木河減輕壓力。要治水,先治沙,這道理再明顯不過。
1990年至1992年,塔裏木河流域管理局和塔裏木河流域水利委員會的相繼成立,就已經拉開了整治塔裏木河的序幕。
但是,塔裏木河流域管理局權力有限,職權範圍僅限於幹流區,不能對全流域實施有效的管理。流域輻射麵積達105萬平方公裏,涵蓋南疆五個地州的42個市縣,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四個師局的55個農牧團場,人口約800萬,還不包括開進沙漠開發塔裏木油田的石油係統。這麼眾多的頭緒、複雜的關係,小小一個塔裏木河流域管理局,怎麼應付得了。即使於1997年頒布了“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塔裏木河流域水資源管理條例”以後,由於多頭領導各行其事,這個“條例”也很難執行。
就在這期間,和田發生了一件破天荒的大事情。這件事驚動了中國政府最高領導層,其意義不亞於油田的開發和沙漠公路的貫通,這就是和田改水工程的勝利完成。
千百年來,和田人民都飲用渠水和澇壩水。每個村子甚至城鎮,都有一些蓄水澇壩。夏天有河水通過渠道給澇壩補水,澇壩水還不太混濁。到了秋天,渠邊的堆肥、落葉、人畜糞便、群眾生活汙水都會流進澇壩。各種昆蟲和細菌就在澇壩水中孳生繁殖。特別到了春天,澇壩水就成了泥湯,成了介水傳染疾病的高發地區。而和田的位置,正處在和田河的源流玉龍喀什河(白玉河)和喀拉喀什河(墨玉河)的環抱之中。身居河流地區的人們,卻把喝上清水當成朝思暮想的奢望,而生活在沙漠中的人又將如何?然而,就是這麼一個願望,也因缺少工程所需巨額資金而無法實現。這令人心酸的議案後來被擺在國務院的議事桌上,全國政協主席李瑞環親自到和田視察,並當即向改水工程個人捐款兩萬元。在這種可貴關懷的感召下,新疆和全國各方麵都伸出友誼支援之手。經過緊急施工,1995年當年就保質保量地完成了打井改水工程。次年,和田縣15萬世世代代喝澇壩水的各族群眾,終於喝上了清潔純淨的自來水。全國人大副委員長鐵木爾·達瓦買提來到和田農村機井水龍頭前,望著清澈的流水,激動得熱淚盈眶,拿起葫蘆瓢喝了滿滿一瓢水。國務委員司馬義·艾買提也來到自己的家鄉和田,情不自禁地捧起清水向鄉親們身上灑去。
新疆要發展,必須首先解決水的問題。和田改水工程的成果告訴人們,解決水的問題光靠本地的力量不夠;整治塔裏木河的艱巨工程,也不是新疆自身能力所能勝任的。於是,上上下下一片呼聲:把塔裏木河的治理盡快納入國家大江大河治理體係。
開發大西北的春潮湧動,熱浪翻滾。
中國科學院在“關於中國西北地區可持續發展問題”的一份報告中,首先給予呼應:建議把塔裏木河列入我國大江大河治理計劃,提供相應資金和科學技術,實現塔裏木河流域的可持續發展。
聯合國環境與發展世界委員會為“可持續發展”提出了這樣的定義:它既滿足當代的需求,又不損害後代滿足他們需求的能力。
全國政協副主席前水利部長錢正英,率水利部領導和水利專家來到新疆,進行實地考察和指導。她在和自治區及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主要領導人談話中說,塔裏木河流域的治理關係到新疆的可持續發展。她還表示,考察團將向國務院建議,盡快把塔裏木河治理納入國家重點江河建設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