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唐詩今兒早上一來就告訴我們,她可能要去香港一趟。我和小苑哦了一聲連頭都沒抬,直接讓她給我們帶幾盒馬卡龍回來。唐詩說那你們今年可能吃不到了,等明年吧。
這話說的我和小苑就跟聽見鬼叫了似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其實唐詩之前就提起過她現在的公司和香港的酒店也有合作,但都是隨口的一帶而過,我和小苑也沒當回事。畢竟唐詩現在還是學生,雖然在大長臉把函數圖像畫成乳房形狀我們都鄙視偷笑的時候,她已經在低頭研究卡耐基《人性的弱點》了。可在我看來她也隻是個和我同齡的十幾歲女孩,不可能離開北京,不可能離開這個早就和她前半生盤根錯節的城市。
但事實證明我錯了。
不是說沒有夢想何必遠方嗎,我知道在唐詩的世界裏夢想絕對是淩駕於她的任何感情之上的。
我問她那你要去多久?小苑跟著我的問題一起看向唐詩。
唐詩說,一年,兩年。看吧。
然後我們三個就都沒再說話。小苑拿著手機繼續走她的電子商務之路,可我不知道她走進去了沒有。唐詩盯著桌子上一本關於酒店營銷和公關的書籍,好像在看,好像沒有,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卡耐基的邏輯是把自己的信心建立在他人的弱點之上,這的確很適合唐詩。
而且這樣一件事情如果擺在我麵前,就意味著分離,意味著挫折和艱險,反正是非常多足夠讓我心亂如麻的情緒。
但對於唐詩來說,就意味著機會,意味著變相升職,意味著她將有更大的可能走到不一樣的高度,看到不一樣的風景。這對於一個剛剛十幾歲,並且從小就野心勃勃的孩子,是多大的誘惑。
摸著良心說我真的很佩服唐詩。丫才多大啊,那小氣魄,那小覺悟,那辦事力度,能頂好幾個二郎神了。我都懷疑她童年時期是不套個乾坤圈就能變身小哪吒。
可我還是有點舍不得她。
我真舍不得她啊。
這節課是大長臉的數學,全班基本睡了四分之三,氣氛安靜,剛好適合我多愁善感。或許我永遠都想不通,一個精神正常的人會把光陰浪費在指對互化上麵。在我看來這種不尊重生命的無恥行為簡直令人發指,根本無顏麵對鄉親父老。
“判兒,幫我把這個給Gina.她手機沒電了。”
“哦,好。”
跟我說話的是我們班其中一個英語課代表,遞給我一手機讓我幫她傳給我們班另外一個英語課代表。這倆人平時好的就差一條褲子換著穿了,要不是總跟對象發短信聊QQ導致耗電量太大而經常把手機換著使,我都懷疑她倆就是一對小百合。
“台哥,給Gina.”
“OK.”
我叫這幫忙的是我班一台神,考試零分,但一到台球廳就技驚四座。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去走他該走的路,而是要無謂的坐在這裏繼續浪費有限的青春和生命。
但在我們英語老師眼裏,她的兩個寶貝是絕對不會跟台哥這種人有絲毫交集的。其實我超想告訴她,好學生與壞學生之間所謂的隔閡,很多時候隻是人民教師們一廂情願的想象。哪兒來那麼多性格缺陷的學霸啊?除非是高三分了重點班之後才可能抓出幾個輕微變態。比如低著頭走路的,別人和他打招呼眼神閃躲的,與人相處有障礙的,上廁所得跑步去的。但人要都這樣,那豬都能主宰世界了。
我瞄著手機的去向,直到它真正落在Gina手裏為止。小苑說的沒錯,我確實有很嚴重的強迫症,對於自己喜歡的事,或者已經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一定要做好。要麼就抓心撓肝的連覺都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