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的表情有點遠，好像是努力在回憶什麼，可表情一直淡淡的，平靜得讓笑笑覺得可怕。
“女生的姐姐回來的時候，父母正在為怎麼分配孩子的問題大聲爭吵，而女生靜靜地坐在一邊。母親看到是姐姐回來，立刻止住了聲音，笑著問姐姐晚上想吃什麼。這時候女生打斷了母親，站起來對她說：我跟老爸，姐姐就跟你吧。之後的離婚手續辦得很快，父親除了女生，什麼都沒要，通通留給了母親。他本來打算等女生高考完再離開那個地方，可是因為某個特殊的原因，他帶著她第二天就離開了。”
夏夏突然安靜了下來，木然的表情一點一點開始積攢笑容，最後燦爛得笑開來：“笑笑，你知道是什麼原因麼？”
笑笑震驚得看著她，明明很平淡直白的闡述，沒有任何渲染和修飾，可她卻覺得自己似乎掉進了一個絕望的黑洞。她看著夏夏把一個明豔的笑容演繹得滿是絕望和傷痛，忽然覺得自己從來不認識紀白夏，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她。
“抑鬱性木僵。”夏夏繼續說：“不會動，不會笑，不會說；不能動，不能笑，不能說。”
笑笑終於喃喃開口：“是你……”
夏夏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低頭抿嘴笑了笑，繼而抬頭用明亮的眼睛看向她：“笑笑，我隻想告訴你，我並不笨。”
笑笑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呆滯地看著夏夏。夏夏若無其事地轉身去翻櫃子：“我帶來的小吃真的不錯，你確定不嚐嚐？”
笑笑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如果說每個人都有自愈的能力，那麼夏夏沒有，所有心理上的傷害對於她來說，都是致命一擊。而她所有的能力，在幾年的那個冬天，統統消失殆盡。
“我跟老爸，姐姐就跟你吧。”從這個“你”從口中說出之後，她再也沒有喊過“媽媽”兩個字。
紀紀第一次撞見爸媽爭吵之後，就和夏夏說了，那是在夏夏提出讓父母離婚的半年前。正是炎熱的夏季，紀白夏在自己房間咬著筆頭做暑假作業。紀紀哭著進來，坐到床上抱起夏夏的公仔說：“夏夏，爸媽在吵架。”
夏夏怔了怔：“沒事吧？我們去勸勸？”
“好像很嚴重。”
夏夏又咬筆頭：“你別哭啦，我去看看。一會兒就把她們弄笑。”
紀紀小聲地抽著鼻子：“我聽到她們說離婚。”
“離婚？”夏夏也爬到床上：“沒關係啦，都是氣話來的。”
紀紀隻是搖頭不說話，躺倒床上扯過杯子：“夏夏，我哭得腦袋好疼。”
“我去給你倒水。”夏夏麻溜地下床穿拖鞋，到客廳倒了水之後，還是忍不住去爸媽的房門門口偷聽，可是裏頭半天沒有動靜。她暗自嘀咕大概父母已經和好了，卻又聽到媽媽的聲音：“不是為了青冬的高考，我現在就和你離婚。”
夏夏愣住了。
爸爸的聲音很久才傳出來：“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