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心下明了,這或許是趙構的托辭,其用意是想先摸清自己的底牌,但更大的可能是那名監軍將軍確實是硬抗了趙構獻城投降的命令。
隻是以趙構仍能隨意將書函遞出城來,顯然那位監軍將軍仍不敢對趙構做出任何限製。
或許,是連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天子官家,在他們舍生忘死保家衛國的時刻會將他們毫不猶豫的出賣。
宋國將領,一貫愚忠迂腐,嶽飛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但這才真正符合自己認識的那個趙構的性子。
所以他讓那些軍士直接呼喊,要那個宋國的天子皇帝親自出來答話,本意就是要給那位大宋的監軍將軍,出一道大大的難題。
若是那個監軍將軍真的敢讓宋國的皇帝走上城頭,在自己的威壓之下,不愁那個趙構不當堂服軟,以他宋國天子的身份下詔納降,縱然那名監軍將軍再綽爾不群,也勢必無法收拾就此崩潰的軍心鬥誌。
而若是那名監軍將軍不敢讓宋國的皇帝出來答話,則實不符常理慣例,隻要自己稍加挑拔,舒州城上下必生嫌隙,無論如何,也必然將給這個原本已然岌岌可危的舒州小城,帶來最致命的打擊!
不管如何,事以至此,這次戰鬥就已然到了尾聲了。
金兀術看了一眼手中信函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嘴角露出了一絲笑。
確實,無論是城破還是納降,自己都好好護住這個宋國皇帝的性命。
宋國由這樣的皇帝在位,自己將永不擔心大宋有不敗之軍。
那幾名大嗓門軍士又喚道:“我大金欲與宋國簽下國書,開兩國百世太平之業,宋國皇帝為何還不出來相見?!”
趙匡胤方自走上城頭,望著金兀術那微帶得意的臉,與王貴相視一笑,揚聲叫道:“天子官家身份何等尊貴,豈能與你這番邦蠻夷陣前對答,要戰便戰,哪來的這許多羅嗦!”
“嗬!嗬!嗬!”
城下城下,應聲響起一片呼喝鼓噪之聲。
金兀術微微以目示意,那幾名大嗓門軍士又自高聲喚道:“兩國國書,自要宋國天子親自詳談。分明是你們宋國監軍圖謀不軌,囚禁宋國皇帝,意圖謀反,此時你們宋國的天子官家多半已經被害,要不然怎麼會在這種時候還不走上城頭來?”
舒州城上下又是一派嘩然,城下女真軍趁機起哄,城上軍士卻是怒罵者有之,愕然者有之,一時稍顯零亂。
金兀術徒然一揚手中信函,吐氣開聲,大喝道:“這就是你們宋國天子的親筆信箋,說你們的監軍將軍意圖謀反,拘禁君王,求助本王清君之側,舒州城內忠心的宋國軍士,還不快點打開城門,跟我一起去救你們的君王!”
城下女真人一陣大嘩。
城上卻是反常死一般的寂靜,似乎人人被這個消息震住了。
金兀術心下大喜,揮手,戰鼓驟響。
“衝啊!”
女真人動作似乎比平時更猛烈了幾分,狠狠地撞向那火光下似乎已經在微微顫抖的舒州城。
徒然間,一陣怪異的響聲,不知自何處響起,卻似乎在千軍萬馬的呐喊廝殺聲中,頑強地鑽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金兀術愕然回過頭,正好望見自己後軍處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刻,竟爾似乎有一支不知名強勁的奇兵,正從女真人的後方橫插過來,直直前來增援這已然風雨飄搖的舒州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