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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昌城外,溝壑縱橫。
那些女真步卒,有些慵懶地在溝中或臥或坐,渾不似舒州城下那般連天戰火的模樣。
女真族人自小在馬背上長大,衝鋒陷陣,均以馬軍為主,眼下這些步卒,倒多半是由其征服地方的東胡各族兵士組成,平日內在軍中地位亦是極低,多半做些後勤補給的工作,雖然亦有參與訓練作戰,卻終究是被當成湊數而已。
這些東胡各族兵士原本也自是慓悍善戰之輩,但女真族人在征平四方的過程之中,與東胡各族均自深有仇怨,眼下不過因利益結合,若說其對女真金國有多少忠心成分可言,卻是連女真人自己也不信,這也是他們並不放心吸收這些異族人進入作為大金根基的精銳騎軍,甚至不肯頒給他們戰馬,從而借此保證自己這方對於東胡各族的絕對優勢戰力,但如此一來,卻也讓這些異族軍隊更是離心離德,得過且過。眼下若不是此次女真人與宋軍之戰,金兀術盡起精銳,全力進攻有南國天子官家所在的舒州城,也輪不上這些異族步軍操刀上陣。
但這樣一來,這些異族步軍原本也自明白,他們在順昌城下不過是起牽製作用,是以不過倚仗濠溝縱橫,衝鋒不便,每天例行騷擾一番,在場麵上過得去也就是了。
幸好順昌城中的守軍,攻勢雖然頻繁,卻也不甚猛烈,倒似是也在虛應事故,雙方你來我去,每次倒都似是戰況慘烈,隻是實質上倒是頗為悠遊自在,較諸舒州城下的如火如荼,卻完全是另外一番光景。
張憲正自佇立城頭,俯看著城下那些女真軍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耳畔卻聽得遠方傳來的隱隱馬蹄聲,登時霍然轉身。
是時候了!
身後那些宋國軍士,早已刀槍在手,臉上都自露出躍躍欲試的激動欣喜之意。
這些日子來,城外的女真步卒或許鬆懈了下來,他們卻是隻覺得憋悶得厲害。
雖然順昌被圍,但舒州城方向的消息,卻仍自時時傳入他們的耳目之中,對於這些熱血兒男而言,不知有多麼希望能如舒州城那邊的宋國軍士一般,跟膽敢侵入大宋國土的女真軍士刀槍見血,拚一個你死我活。
眼下順昌城外的女真步卒雖然人數比之城中守軍尚要多出數倍,但他們卻也有足夠的把握,能夠衝出一條血路,能夠衝出去與舒州城中的弟兄並肩作戰。
他們並不懂什麼戰略,隻知道對於這些強盜,要以血還血,以命搏命!
是時候了!
現在終於是時候了!
張憲望著那遠方馬蹄卷起的煙塵,已然漸漸近了女真人的營帳,城下那些女真步軍,也自發現了事情不對,紛紛匆忙地跳出濠溝,有些茫無目的地四下張望著。
張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隻覺得熱血刹那間湧遍全身,驀然開口一聲大喝:“開城,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