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局麵,實是自宋室南渡以來未曾有過的大好時機,也難怪他們都自想畢其功於一役,將這些女真最精銳的部隊盡數留在這裏。
隻可惜……
趙匡胤雙手一張,手中那張入穀之後方自接到的“急腳鬼”自臨安行在傳來的急信,早已化為飛灰,片片飛散。
他的目光自山穀之中,投向那遙不可測的天邊。
真正最凶險的戰場,卻不隻是在這一處。
…… ……
秦檜目光微寒,望著大宋皇後仰視闊步,邁進殿來,心下也不由得微微輕歎了口氣。
這位大宋皇後雖是女流之輩,然則秦檜卻是不敢對她有絲毫的輕視。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昔日苗、劉之變中,這位大宋皇後究竟起著一個什麼樣的作用。
若論眼下臨安城內對於大宋朝堂最具影響力的人物,隻怕還是要以這位大宋皇後為首,孟太後位份雖尊,卻也仍要瞠乎其後。
大宋宮廷內外,實有不少他的心腹,是以此次他進宮來,卻也是做好了不少布置,勿求讓這一消息不至於傳入這位大宋皇後的耳目之中。
畢竟這位大宋皇後雖則能力遠在那位原本庸怯無能的天子官家之上,卻是一直嚴守分際,對於國事之參預也不外偶爾對天子皇帝當麵進言勸諫,卻是未曾起過在宮外布下勢力眼線的心思。
更何況,嶽飛與軍方這一極端反應,本是自己一步步精心策劃逼出來的,突然將宗穎押赴刑場,亦是事到臨頭方自秘密通知萬俟卨,之前並未曾漏出一絲半點消息,刻意要使得嶽飛等人不能從容布局,務必要逼使他們再難有時間騰開手腳,隻能孤注一擲,是以其自接到劉琦率人趕赴刑場的消息之後,他便離了相府,兼程趕到宮中來。
他與嶽飛相爭日久,對於嶽飛的性格了如指掌,心知其愛民手下弟兄性命更甚於己,在斯情斯景之下,嶽飛是無論如何,亦必會做最後之搏,而以其性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雷霆萬均,務求無一疏漏。
正是早已料準了其間的變化,他才能在劉琦兵圍刑場、嶽飛下令接管全城的空檔之是地,離府入宮,這一則是為了防止嶽飛等兵行險著,發兵將相府也自一並控製在手中;另一方麵卻也是為了搶在時間前頭,在這位大宋皇後察覺之前,便自先行說動孟太後,下旨收政垂簾,到時木已成舟,縱是這位大宋皇後發覺不對,卻也是難了。
實在未曾想到的是,這位皇後竟爾來得如此及時。
推算時間,將消息轉遞給這位大宋皇後的人,隻怕來得比自己也不稍晚。
在這臨安城中,卻又有何方神聖,能搶在自己的前頭?!
莫不是那位性情大變的天子官家離京之前,卻是伏下了一著暗棋?!
孟太後卻是連忙站起了身來,搶前幾步,扶住了正欲行下禮的皇後,長長鬆了一口氣,連聲說道:“皇後來了就好了,皇後來了就好了!秦相說眼下外廷風雲突變,千均一發,嚇得老身一顆心七上八下,眼下看得皇後前來,老身這一口氣才總算回了過來!皇後來了就好了!”
她自被接到臨安之後,便自長養深宮,深自謙抑,對於外界之朝局,一向不多所過問,尤其是天子官家離宮之後,更是未嚐多過問外廷之事,此時秦檜以丞相之尊,親身前來,對於當下局勢之凶險言之鑿鑿,頗有大廈將傾之勢,一時亂了方寸,緊急間卻是未曾想到還有一個皇後可以商量,秦檜又自逼得緊急,卻是就此答應了秦檜之請。
但其終究是心思縝密之人,眼見皇後親身前來,更自在殿外已然出聲喝止,卻是已然心知此事必有內情,卻是借機下台,做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已然先行擺出一切由皇後做主說話的姿態來。
秦檜上前,正欲說話,卻是聽得皇後已然先行開口道:“母後且放寬心,兒臣自有把握,可保得大宋江山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