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打量著這個暗沉沉的大殿,說道:“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那名神秘女子先自微微一愕,繼而微露驚容,自踏足這間大殿以來,第一次隨著劉琦的眼神,細細打量起這間並不起眼的祭堂神殿。
劉琦回過臉來,正迎向那名神秘女子的目光,仰然說道:“這裏是汴京神器被破,宋室朝堂南遷之後,由李綱李相公親自建起的忠烈賢良之祠,在這大殿之中供奉的一百七十八具神位,每一名都是當年我大宋抵禦外侮之戰中,銳意赴死,前仆後續節烈忠良之士,每一名都是錚錚鐵骨,剛烈不屈的真正大好男兒!”
他抬眼,凝眸打量著這殿中的靈位。
在這裏,有他的戰友,有他的師長,有他自從軍以來,便自一直以之為奮鬥目標的榜樣與前輩。
他們在的時候,他曾經與他們一起喝酒,一起流血,一起揮舞著兵刃,衝向那女真大軍壘起的龍潭虎穴。
現在他們不在了,然而劉琦卻仍然可以清楚得感覺得到他們的男兒意氣,他們的碧血忠魂。
沒有人能永生不死,然而卻總是有一種精神,有一種意誌,不管時間過去了多久,隻要你心裏湧動著同樣的熱血,你就仍可以感覺到他們仍然湧動得如此熱烈。
所以他雖然自踏足進這間大殿的時候,便知道這名神秘女子的武學修為非比尋常,然而他卻仍然沒有有一分一毫地,將她真正放在心上。
在這個大宋英靈齊聚的大殿之內,不管麵對怎麼樣的強敵,他又怎麼會有一分一毫的恐懼?!他又怎麼能夠有半步的退縮?!
在這裏,他決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一念及此,劉琦隻覺得全身上下那百戰沙場留下來的幾十道大大小小的傷痕,似乎都自開始痛了起來;然而全身上下的每一分血液,卻又似乎在同時激蕩沸騰。
他踏前一步,那名神秘女子被他氣勢所懾,竟爾下意識地連連後退了幾步,臉色瞬息數變,忽然間一聲輕嘯,借勢就此騰身而起,飛退而出,飄帶揮舞處,兩扇沉重的殿門應聲開啟,她便在那兩扇殿門處微微借力,就此投身消失在那漫天風雨之中。
她自幼修持,於心性感應之上最為敏銳,今日出手以最高深的懾心之術對付包大仁不果,實是自其出道以來前所未遇的失敗,大出其意料之外,心性實是已然先行受挫,是以才會在劉琦甫進大殿伊始,便在先聲奪人之下,一路被劉琦所壓製。
她的修為已然踏入早已踏入了以意勝力的先天之境,六識敏銳,大異尋常,對於這等玄之又玄的心性氣機上的變化,卻直是洞若燭照,此是聽得劉琦話語鏗鏘,氣勢昂揚,而自己卻是一挫再挫,正是處於最低穀的狀態,此消彼長之下,縱然其武學修為再高,但卻也絕不願在這個時候麵對劉琦這樣的敵人。
她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眼前如此情景之下,卻也自知今日之事勢不可為,是以再自被生生逼退之餘,索性借此飛退而去,再不回顧。
劉琦抬眼,望著那名神秘女子離開的方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包大仁來到他身邊,擦了把冷汗:“要不是大帥及時出現,現在包某恐怕就大禍臨頭了。”
他隨著劉琦的眼光,望向殿外,風雨依舊,那名神秘女子已然不見蹤跡,更隱約可以看見原本守護在殿外的軍士奇型怪狀地被定在當地,顯然是在無聲無息間已經盡然被製住了,不由得輕輕籲了一口氣:“這個女子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好象很不容易對付的樣子,若是其有心為惡,隻怕……”
劉琦也自長長舒了口氣說道:“這名女子雖是來曆神秘莫測,倒也還不是無可救藥。”
“哦?”包大仁望向劉琦,露出困惑的樣子:“怎麼說?”
劉琦看著殿外的風雨,淡淡說道:“若不是心中對於這些忠臣烈士尚有三分戒惕恭敬之念,以她的武學修為,今天倉皇而退的,隻怕未必是她。”
“哦……”包大仁皺起眉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劉琦卻又自淡淡開口說道:“更何況,來曆神秘莫測的,隻怕也不止這名女子一人吧。”
他緩緩轉過臉來,看著包大仁,僥有興味地說道:“包大人,你說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