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自那之後,任得敬就大致覺得天下之大,藏龍臥虎,這些年來他勤修武學,更是益學益覺得天外有天,這個在村鎮裏他們碰上的豪客,能夠在不動聲色之間,力服這群西夏一品堂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護衛高手們,隻怕也是這等奇人異士之中的一員了。
任得敬這一次入宋之行,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臨安行在不遠的地方,那西夏國中的各方勢力無論再如何的不情願,卻也隻能夠先行觀望,勢不可能也派出多少人馬趕來攔截,畢竟這裏是大宋國境,而不是西夏境內,如若在大宋國中大舉爭執,一旦勢發,那隻能是讓局勢比哪怕任得敬此行徹頭徹尾地失敗,都還要來得更加地不可收拾。
哪怕在宋室最為孱弱的時候,在靖康之變前,麵對西夏也還是逐漸確立起了一係列的戰略優勢,更何況今時今日的南國宋室剛剛以弱擊強,就這麼打敗了號稱無敵的女真金國最精銳的二十萬鐵騎,隻怕這個時候天下各國,都再摸不準這個南國宋室到底還有著多少的戰力,也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就這麼直接激怒這個似乎有著潛力無窮的大宋皇朝。
這一路以來,任得敬最擔心的,無非就是傳說之中那站在帝黨身後那個可以與他女兒任太後所屬的神秘宗門相抗衡的武學宗派,會否派遣高手,半途截殺罷了!
任得敬與武學一道,屬於半途出家,而他女兒任太後現在所屬的那個神秘宗門,所傳承的武學又可以算得上是江湖之上最頂尖一流的水準,是以任得敬頗有些仰之彌高之意,這些年來習武日深,卻是益對武學一道充滿敬畏之念,尤其是那幾位神秘宗門之中長老級人物所展示出來的實力,讓任得敬對於江湖之上的奇人異士,也不免高看了許多。
是以在聽到這個向導所說的,那個與他的護衛高手們起了衝突的漢子,有意無意之間一直在探問著他們的來路的時候,任得敬也就算是差不多放下了心來。
畢竟這樣的表現,基本上也就說明了這名漢子並不清楚他們這一行人的身份,自然也不會是如任得敬所擔心的那般,是由那個支持帝黨的銀川公主所差使前來,那也就不會是他們的敵人了。
江湖之上的豪客,每多脾氣怪異,好管閑事之輩,如現在那向導口中漢子的這般舉動,倒也算是可以不以為異了。
“然後你們就動手了?”那個護衛隊長看著任得敬似乎已經問完話了,連忙在一旁插話問道:“你把動手的過程說來聽聽!”
能夠成為任得敬的護衛隊長,除了武學修為之外,自然也還是有著他的過人之處,自發現了在這村鎮之中可能發生些異常的事件之後,這位護衛隊長就已經將警覺性提升到了最高的程度。
剛剛在走過去帶那位向導過來問話的時候,這位護衛隊長就已然看見了那客棧大堂之中,那個漢子正高踞正中,縱酒狂飲,一派閑適的模樣,與站在客棧門前的那些個護衛高手的劍拔弩張相比,實可謂是高下立判。
這位護衛隊長較之半路出家的任得敬,更是深知他屬下這些護衛高手們的份量,雖然他未曾看見過剛剛他們跟那個漢子動手的過程,然則就看著眼前的情況,卻也已然足以讓他暗自心驚。
那些護衛高手的實力如何,隻怕再沒有人比這個護衛隊長更清楚,而看眼下這種情況,客棧之中桌椅未亂,門前聚集的人眾也根本沒有多少,顯然剛剛應該也就是在那刹那之間,這些個護衛高手們就已經絲毫沒有還手之力,而被這麼驅趕了出來,是以才根本沒有造成多大的騷亂。
單就這一手功夫,卻也還罷了,但現在那個漢子隻是居中而坐,踞案大嚼,一副根本無視那些個護衛高手的模樣,然而那種無形的威勢,卻居然仍能覆壓得這些個護衛高手們不得不一個兩個擺足了架勢,嚴陣以待,才能夠勉強抵禦得住,維持著眼前這樣的均勢局麵,這樣的手段,就實在不得不讓這位護衛隊長為之暗自心驚。
聽得剛剛這個向導的話說,他也大致認為這個宋國漢子很可能隻是無意之間撞上的江湖豪客,隻要妥善應對,應該還是有很大的可能化幹戈為玉帛,未必就一定要刀兵相向,然則他身為任得敬的護衛隊長,職責所在,卻是不得不未慮勝,先慮敗,先行想好萬一碰到最壞的情況之下的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