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來監獄的初衷,立原沒有告訴她任何有用的信息。更多的疑惑如同一張針氈,讓她坐立不安,但無跡可尋。
顏宇輝把車開過來的時候,顧清清在監獄外發呆。他按了一下車喇叭,顧清清才回過神。
上了車,顧清清朝他苦笑:“一點收獲都沒有,我都不知道為什麼要來了。”
顏宇輝把她散落的頭發拂到耳後,摸了摸她的頭,“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啊,至少知道不是沈佳鑫,而且她一定是知情人。”
顧清清把頭轉向窗外,目光沒有焦距,“可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非要知道車禍的真相,也許,也許我隻是怕死。立原說的那個人,是他害死了簡純嗎?為什麼?立原不讓我們查下去,又是為什麼?”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顧清清心事重重,她看著後視鏡裏自己的臉,她從不懷疑那十年的真實存在。欺騙、背叛、汙蔑,都是她最深以為恥的事,時間沒有讓一切過去,正是這些,讓她在一個人的時光裏苦苦支撐。
她終於有了回歸的勇氣,或許是在和立原第一次重逢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能風輕雲淡地麵對他。然後是簡純的請柬的到來,那是她的道歉。於是自己順理成章地回家,卻沒想到,這次,一切都顛覆了自己的所知。
回到家已是傍晚,顏宇輝叫醒了顧清清。她蹙眉,臉上是深深的疲倦。在停車場停好車,兩個人相擁著回家。
晚飯後,顏宇輝要幫顧媽媽收拾碗筷,顧媽媽高興地說女婿比女兒貼心多了,顧寶寶除了洗碗,從小到大就沒幹過一次家務。顧清清爭辯道,前幾天的衣服還是我洗的呢。顧媽媽哼了一聲,你還好意思說,欺負洗衣機不會說話啊!顧寶寶完敗,顏宇輝憋著笑偷偷看她。似乎一切簡單清淡的樣子。
顧清清家裏的陽台格外的大,天氣一熱她就會和淩木兩個人搬了躺椅乘涼。隻不過現在變成了顏宇輝。
初夏的夜晚,微涼的風帶來千萬人家的煙火語聲。顏宇輝枕著雙臂,聽著樓下的孩子的歡呼、下班的人的鳴笛聲、隱約的幾聲狗吠,他很久沒有這麼安靜地聽過這些市井的聲音。而顧清清卻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在還沒有遇見他的時候。和顧清清並排躺著,他竟有種天長地久的錯覺。仿佛他們本該如此,相對無言,歲月靜好。
他聽到簌簌的翻動的聲音,顧清清翻身麵對著他。
“宇輝,你要聽個故事嗎?”
“好啊。”
“那就好,反正你不要聽也得聽。”
這不是一個娓娓動聽的故事。像一張存放了很久的碟片,播放的時候有微微摩擦的噪音。感受著它一圈圈的轉動,命運到來,但待他們從不寬厚。
故事裏的他們,每一寸骨骼、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囂著青春的力量。少男少女們還不知道在真正的未來,他們遍體鱗傷、麵目全非。身體最脆弱的地方,還未打上成人的烙印,他們的輕狂、揮霍讓彼此漸生間隙。青澀的愛戀、稚嫩的隱忍、暗自的嫉妒……沒有成型的命運編織成一張碩大的羅網,有如一場甕中捉鱉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