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雲再也忍不住,大眼一睜,也跟著笑了起來,但是他的雙手沒有縮回,反而央求道:“藍姨,晚上就讓我這麼睡吧。你不知道,我從小就有這個習慣的,要不晚上我總是睡不著。這幾天,我娘去找我爹爹,我隻好找你了,要不然我睡不著的。”
藍姨用手刮了一下拿雲挺直的小鼻子,哂笑道:“誰叫你睡也不肯好好睡,這雙手總要放在我的胸口,那我如何能睡得著?你呀,別人都說你是一個內向的乖孩兒,我倒覺得你是一個小色鬼!對了,不知曉你娘和你爹爹有沒有和好了,都已經過了十來天了,為何還未回來?”
拿雲搖搖頭:“我也不曉得,不過,我想我爹和我娘應該沒事的。以前他們老這樣,吵嘴沒幾天就又和好了。”
”但願如此吧,希望他們能快點回來。藍姨我也有事要走了,隻能留在這裏再陪你兩日。”
“藍姨你要去哪啊?”聽到這話,拿雲心中不舍之情忽然湧現出來。
“說了你也不會懂。”注視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大孩子,她心緒卻很複雜。本來自己以為如果化形不能成功,那麼流深紀年的這一期天人之舞盛會自己就趕不上了,沒想到關鍵時刻會因為麵前這一個平凡的孩子,會因為他身上這個奇特的紋身而度劫成功化為人形。而隻要能化為人形,那麼她就可以到先修界繼續修煉了,而且如果修煉順利的話還能趕上天人之舞盛會,飛升仙界。”
一夜好夢。
“拿雲,拿雲……”一個女孩子在逍遙客棧的大門前執著地叫著。
拿雲還在酣睡,昨晚他一直做夢,夢見自己騎著一隻藍色光滑的魚在靜水江麵上遨遊,夜風從耳邊呼嘯而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暢快。忽然,這條藍色的魚飛起來,載著他騰空而起,而且一直朝著靜水江的盡頭馳去。拿雲感到身後的靜水村越來越遠,他害怕起來,第一次感到遠離自己生長的小村莊是那樣恐懼……
那怯怯的女聲把自己從夢中拉回了現實,拿雲從夢中醒了過來,睜眼一看,自己安然地躺在自己家中的床上。他鬆了一口氣,手朝身旁一摸,藍姨卻早已經不在了。
那叫喚聲還在持續,一遍又一遍地從門外傳來,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拿雲這才想到,昨日和小夥伴們約好了的,今日輪到他和同村的王小搖“洞房”。
他趕緊下下床穿衣,小跑著開了客棧的大木門,一開門,王小搖怯怯地站在門口的石獅子旁。
經過幾日春雨的洗刷,天地似乎變得明淨無比,遠遠望去幻蒼山矗立在春雨過後的雲霧中,顯得虛無飄渺起來;隻是站在麵前的王小搖,卻平凡瘦弱得像大雨過後那草地上一株可憐的野草。
誠言之,王小搖外表和衣著確實有點差強人意:一雙小得幾乎快眯成一條縫的眼睛,小鼻子蹋蹋的,頭發稀疏幹黃,長年營養不良的小身子上,一年四季總是穿著那套淡綠色的衣衫。
看到拿雲,王小搖的眼中滿是欣喜。
她低著頭,小聲地說道:“拿雲,我們上個月和夥伴們定好的,今天輪到我和你……洞房。”
拿雲突然有點不知所措,雖然他年紀小,不過談到洞房這種終身大事,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他們嘴裏所謂的洞房,不過是幻蒼山腰上一個天然的石洞罷了;而“洞房”的無非就是兩個人在小夥伴們的歡呼和簇擁下,進到黑漆漆的石洞中呆上一上午,然後再從洞中出來,一起回家。這些小屁孩子,即使天性中知曉男女之間肯定會有發生一些新鮮的事情,但非真正親身力為如何能知道洞房究竟有何意義!
但是事到臨頭,拿雲忽然覺得這件事很難為情,本想借病不去,卻又看著麵前的王小搖是那麼可憐。王小搖的家是全靜水村最窮的一戶人家,樣子長得又最醜,所以誰也不愛和她洞房,唯有拿雲從不嫌她醜,也不嫌她窮,反而經常千方百計地找機會和王小搖玩兒。並且,拿雲還經常將自己過年的壓歲錢拿出來,資助王小搖和小搖那可憐的賣炭翁爺爺。如果這次自己食言不去,那小搖肯定會傷心死的。
他對王小搖說道:“那我們趕緊走吧,不能讓藍姨知道。要不然,她肯定不會讓我到幻蒼山那麼遠的地方去玩兒。”他把客棧的大門悄無聲息地掩上,自己跑在了王小搖的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