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日裏吃的是幹皺饅頭,不知你平日裏吃的是什麼?”白一凡一副謙遜模樣,說道。
“幹皺饅頭?”那丫鬟看向白一凡的眼裏充滿了嫌棄,擰著眉頭道:“那東西就算是慕家的狗都不會碰的東西,你家裏是要窮成什麼樣子啊!”
白一凡卻也不怒,反而輕笑一聲,繼續道:“你平日裏的食物怕是離不開五穀雜糧,而那些東西正是你口中像我們這樣的鄉間土包子所種,你既然覺得我們平日裏吃的東西是連狗也瞧不上的東西,可你卻吃著你口中所謂鄉間土包子一年辛勤所種的果實,來嘲笑你口中鄉間土包子的荒唐。”白一凡頓了頓,眼神冷淡下去,隻看那丫鬟氣急,冷色道:“你不就正在吃著你口中所謂狗也不吃的東西嗎?”
“你!”那丫鬟氣急,麵色漲的通紅,怒睜的雙眼緊盯著白一凡。
“真是抱歉,我一個鄉下土包子,冒犯了姑娘,隻是不知姑娘可有聽說過狗眼看人低這句話,我沒怎麼讀過書,所以想請教姑娘,我說的對也不對?”白一凡冷冷笑道,旋即收起手中蘭心鈴,兩眼也不管那丫鬟,那荷池裏的荷花開得正好,夜色漸近,不禁想起了南柯,心中隻歎南柯現在是否也和他一樣,因為農戶之身而遭人歧視譏諷,以她的性子一定是會默默忍受的吧。
那丫鬟看是趾高氣揚慣了,張紅的雙眼死死盯著白一凡,她隻想自踏入幕府後,除了一些大人物以外,就從沒有人敢對她這樣說話,哪怕她隻是一個丫鬟,外麵的人也要敬仰她幾分。此刻卻被一個鄉野村夫指教,怎麼可能容得下這口氣,拾起手中還剩些湯水的瓷碗,生生向著白一凡砸去。
白一凡倒也不躲,兩眼看著那瓷碗向自己飛來,那瓷碗卻停在半空,遲遲不落。隱約可見,那瓷碗上附上了一層冰霜,就連灑落的湯汁也凝成冰晶。
那丫鬟一見此景,麵色驚慌起來,連忙跪在地上,緊張道:“小姐!”
“你現在應該做什麼?”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伴著晚風的冷冽,徐徐吹過。
“是,小姐,我這就收拾。”丫鬟的眼中多了些恭敬,卻緊緊盯著白一凡的雙目,怒意依舊未消。
“看,你和我並沒有區別。”白一凡輕描淡寫一句話,又逢那丫鬟怒視,卻也隻能忍住內心氣憤,拿走那漂浮在空中的瓷碗,推門而去。
夜風寒,慕青弦一身白衣,清冷的月,避開黑雲的銀輝直直灑落在她的身軀上,那清冷的麵龐多了幾分好奇。
“我見過很多像你這樣身份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如此。”慕青弦站在木階上,微微轉頭,映著月光的眸子盯著白一凡,輕聲道:“你倒是不同。”
“是在乎的太多,所以才會太多煩惱。”白一凡重又掏出蘭心鈴,兩眼看著倒映在月光散著銀光的蘭花刻圖,語氣平淡。
慕青弦不語,兩眼看著湖水倒影的皎白圓月被風吹散,水麵好似凝成一朵盛開豔放的花,倒映女子眼中困惑。良久,悠悠問道:“家人沒了,你難道不傷心?”
“我自小是孤兒,身邊隻有一個馬爺爺,與我相依相伴十年,其他人……”白一凡輕晃鈴鐺,他看向那荷池倒影的月,眼中仿佛出現了南柯的麵龐,嘴角竟不自知笑了起來。那女子輕轉頭,卻不知為何發笑,好奇道:“其他人,如何?”
白一凡笑意未消,看著慕青弦的雙眼,眼中平靜。良久,將蘭心鈴輕握在手心裏,淒然道:“我與他們可謂素不相識,哪裏來的關心呢?”
稍縱即逝的驚訝,慕青弦一雙清冷眼眸上下打量著白一凡,問道:“你十歲?”
白一凡淡然一笑,道“不像?”
慕青弦對白一凡多了幾分好奇,可是渾身透下的冰冷卻不曾減下過半分,二人靜默不語,氣氛不禁尷尬下來。良久,白一凡訕然一笑,道:“我似乎還沒有說過謝謝。”
慕青弦望著月,一發不語。
“謝……”
“你可還有去處?”
白一凡本想道謝,卻被慕青弦打斷,那清冷的眸子似乎在講,她不在乎這些。
白一凡低下頭去,幹幹一笑,道:“沒有。”
“青雲直上,有高山,縹緲之處,藏仙靈……”慕青弦忽的一頓,眨了眨雙眼,轉身看著白一凡,淡淡道:“你可聽過,縹緲峰。”隨之轉頭仰望烏雲隻上那虛幻峰巒。
“縹緲峰?”白一凡仔細思索起來,不禁想起村內一些往事。那時,阿七還活著,他與村內關係也算融洽,曾聽幾個村民談論飄渺峰的事情,不過大多是一些恭敬之言。南柯也與他說過一些關於縹緲峰的事情,不過話語滿懷憧憬,因此,他卻也不知這縹緲峰到底是什麼地方。思索良久,道:“聽說過這個地方。”